我陷入混沌的震惊中,问他元安具体做了什么,他不答,等到身上的污渍全部冲洗干净,起身走出浴池,去捡挂在架子上的帕巾围到身上。
我追在他身后失魂落魄地恳求:“三爷你告诉我好不好?”
“不好。”
他指弹架上的悬铃唤宫人重新进来侍候,将一件件华美的衣衫穿上,恢复了平日的整洁衣装,临走前终于打量我一眼:“替元喜小姐沐浴更衣。”
我已无心梳洗打扮,一心要找到元安落难的答案,便把围上来的一众宫人推开,跪到赵方羡跟前:“如果三爷大发慈悲告诉我原因,说不定我能找到解救她的办法。”
他鄙夷道:“你确实有点小聪明,但还不至于厉害到能拯救她。”
我即不服也不甘心,拽住他的长衫哀嚎:“我再无能也好,可她是我姐姐,我不救她谁救她?”
他扯回长衫拔腿要走,一旁的宫人重新围上来扒我衣服:“元喜小姐更衣下水吧。”
我紧紧捂住衣服:“我姐姐都没了,我洗干净给谁看啊!”
赵方羡忽然回头,到浴池边的八仙椅坐下:“我看着你洗,不洗干净就别想找到元安!”
啊?
我不哭了,愣住。
看他坐定了不走,果真要看着我洗澡的态势,爬起来很是迟疑:“那我沐浴完毕,三爷能带我去找姐姐吗?”
“脱。”
他二话不说,甚是强硬。
我心想要是能救出元安,不管怎么样都值,双手颤抖着解开腰带,把衣衫悉数扔到脚边。
赵方羡的目光还是那么冰冷,始终刻在我脸上:“下水。”
我照他说的走进温暖的浴池里,阵阵带着热浪的水波冲到身骨,把积累多日的疲惫冲刷走时,才觉得自己真的累了。
这段时间除了吃饱睡好的心愿外,做梦都想洗个热水浴,放在从前,这些都只是最基本的生活,现在却是奢侈,甚至还要沾着赵方羡受赏的光,才能清洗掉身上的污秽。
回头看看换下来的衣裳,上边什么颜色都有,仔细一闻,还涌起长久不洗澡的臭味,这哪里会是我元喜呢?这分明是乞丐元喜。
我忍不住落泪,偷偷捂眼睛不让他看到我难过。
赵方羡还是发现了:“让你洗个澡很难吗?”
我生怕他笑话我落魄,便回道:“你今天进宫本应是有自己的事,都是因为我求你,你又是哭又是被附身地演了好久,才帮我争取到姐姐的下落,我只是感动你的仁至义尽。”
“我不信。”
“信不信随你。”
我正大光明开始哭,哭到嚎啕,把积攒的眼泪都哭完了,便起身带了一地水到他座前:“我洗完了,三爷能否答应帮我了?”
赵方羡撇开视线:“把衣服穿上。”
“你先答应我!”
我伸手掰回他的侧脸,强迫他看过来,他拍开我的手:“穿好!”
“请神容易送神难,三爷要明白这个道理!”
他被我扰到眉头皱紧,怒地起身扯来一旁架子上的帕巾,裹到我身上后,扛起我到肩头往外走。
我懵了,等反应过来时,他进了一间房,把我扔到床榻上:“你**可以,我也有治你的办法。”
“穿穿穿!”
“来不及了!”
我爬起来又被他覆压回去,触碰到他火烫的皮肤,才知道刚才那简单的撩拨让他暴躁不堪,抱着我亲吻时早已炸裂似火。
我**被他紧拥在身下,明知道自己应该拒绝与逃走,但怎么都没有力气挪动一寸距离,他沉重的身躯和令我恐惧的气力不容许一丝一毫的反抗,**脆抱紧他的肩背,在他鬓边喘息低语道:“三爷一开始就想这么做了吧?所以才让我当着你的面沐浴更衣。”
他的吻游移到唇角,嗓音低沉道:“一开始只想你下个水而已。你也要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个道理,下次不准了,懂吗?”
“不懂,下次还敢。”
“呵,把腿张开。”
我依他说的,心里却与打鼓一样,不断告诉自己这样不好,这样不好,但他的吻又是如此热烈,让我很快将最后一点理智抛却,只知道**烧起来时,身外的一切都变得若有似无。
就当更进一步的时候,赵方羡突然停下来,起身冷眼看着我:“把衣服穿好。”
我愣住,他下了床榻取来一套素衣扔过来,我抱紧衣服滚下床到屏风后七手八脚穿好,躲在原地不敢面对他:“有意思吗?”
“下次还敢吗?”
我咬紧唇角,十分不甘心,很想问他一句「行不行啊?」,但还是被我忍回去,改口道:“不敢了,你也别戏弄我。”
换上干净的衣服走到赵方羡面前,他上下打量我一遍,看上去终于满意:“出宫后我带你去个地方。”
“可是我还没找到姐姐……”
他不听我的抗议,兀自往外走,张公公不知道什么时候等在外边,追着他讲道:“苏大人已经回文德殿了,因为没有追上那辆马车,只好回复陛下并未在宫里找到元安。”
赵方羡背着手走得不紧不慢,好像有心事压在他肩头,把他寻常矫健的步伐拖慢了些:“宫里必定找不到了,这次皇后大动干戈把她藏到自己寝宫里,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我跑着追上他们,掺和问道:“会是什么要紧事?”
他瞥我一眼:“等你找到她自己问。”
随他回到文德殿,苏声已经通报完退出门外等候,见我们到了,遗憾地摇头:“马车快了一步出城,没拦截到,对不住元喜小姐。”
我仍旧很焦虑,但他们两个已经全力以赴,也不好再追问什么,只能低头感谢道:“谢谢苏大人相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苏声拍了拍赵方羡的肩膀:“你是羡儿的朋友,还是帕雅的宝贝女儿,不管怎么说我都会帮你们,这几天我也会留意元安的去向,就是帕雅那边……”
提到阿娘,谈话间又渗出些许尴尬,我只能安抚他:“我会照顾好阿娘,苏大人不用担心。”
“那好……对了,羡儿快进去吧,陛下想再见见你,他难得关注你这么多,你一定要表现好点,讨他开心。”
苏声给了一堆嘱咐,赵方羡应付着进去了文德殿里,没有争吵没有责骂,安安静静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悄悄趴到窗边,从窗棂里窥探进去,原来是请了御医来给他把脉。
赵方羡与皇上一人一边坐在榻上,他乖巧看病,双腿轻轻荡来荡去,而身边的皇上神情凝重,对他的病伤神苦恼。
此情此景我才觉察到他非孤独,原来受父亲荫蔽时,也可以快乐如小神仙。只是寻常他独来独往在那落寞的小院里,与孑然于世的孤儿又有什么不同?
御医看不出所以然,只是执笔涂涂改改开了几张药方给侍候一旁的张公公,交待几句,就让他们回来了。
赵方羡退出文德殿后,立马卸下乖巧的模样,又板回那张又冷又臭的脸,顺手把张公公手里的药方扯过来,熟练地撕了个粉碎:“以后问起来,就说我按时喝完了。”
张公公也见怪不怪:“殿下放心,陛下其实一年也关心不了几次,偶尔问及,老奴都有反应殿下有按时开药。”
赵方羡冷哼一声,背起手继续往前走:“出宫。”
他说出宫后要带我去个地方,果真直奔到我想都没想到的地方。
门前守卫见我尾随在后,厉声喝止道:“云音阁禁入女眷!”
张公公问道:“人我们带进去不乱跑,有什么问题吗?”
“教坊司规定,还请大人见谅!”
我抬头望向三层楼阁,因为白天的缘故倒没有从前女扮男装带赵忡来厮混时那般热闹,里边黑黢黢一片,也听不到嘈杂的琴音歌咏。
张公公上前打点:“要送人进来。”
守卫收了银子,又听是来女眷自荐,立刻放我们进到里边。
赵方羡坐在房内喝完一度茶,有一男一女进来,先是仔细打量我,才与他笑道:“官爷是要送这个小妹进来?”
“我本家小妹,家中穷困潦倒,进来打个杂,可以吗?”
女人有些尴尬:“我们这里仆役收满,倒是缺乐官。”
赵方羡问向我:“你会弹琴歌咏吗?”
我一时答不出来,生怕他真要把我卖了,但他并非要我回答,立马与女人讲道:“不会也没事,可以学。”
女人过来视线再次游移我脸上,还抬起我的十指,连连摇头:“手骨适合弹琴,还有这张俏脸,没从小培养真有些可惜。要是愿意学,以后侍奉哪个官家时被瞧见上,说不定就能被收走做贵妾,从此享荣华富贵。”
她说得倒是绘声绘色,不过不知我是这里的常客,以为能用虚幻的纸醉金迷骗到我。
我没有心思揭穿她,担心自己真要被赵方羡卖了,赶紧抽回手:“我学不会。”
“学。”
赵方羡又说一不二。
我后退两步要逃走,他一掌拍在桌上:“既然来了就别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