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校晚上有应酬,他让杏遥回公寓等他。他没给反对的机会,但给了选择。
“你可以走,或者,去家里等我,我们聊一聊。”
杏遥没给答案他就挂了。
她在街头走了很久,走到月上枝头,终于下定决心给小孙打了电话。
她进不去小区,小孙能开车送她。
她在赌,赌戚校不会真的伤害她。这个想法又蠢又傻,但她已经不甘心就这么走开了。
会是又一次错误抉择吗?杏遥很怀疑,可这次,她真的需要答案。
小孙很快接了她回公寓,杏遥独自上楼按密码开门。
她端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书房门开着,一墙之隔的箱子,沉默着敲打她本不坚定的决心。
戚校九点一刻回来,进门接着电话,神情很是烦躁。
是母亲打来的,跟他说忙工作要紧,其他不重要。
这话对应半小时前父亲的来电,命令他明天带着妻子回家,两家人一起吃个饭。
这在戚校家是常事。
戚校外公家底厚,母亲戚子君是家中**,很受偏爱。戚校父亲的出身倒也不穷酸,就是比在母亲家面前不值一提。这样女强男弱的结合,父亲自然一心想出头,他也踏实肯干。婚后不久,戚子君出国进修,他便孤身一人背井离乡来这边闯事业,只要能成事,点头哈腰毫不犹豫,可惜,每当他一只脚迈上一个台阶,戚子君就在背地里及时地依托娘家势力推他跃两层。
也改过,勉强克制过,但本性难移。
后来父亲出轨,戚子君发现后要断了他的事业,那会儿戚校父亲也不是毫无自保能力的毛头小子,但确实也年纪不轻了,他一直想把公司交给儿子,可惜儿子看不上,这让戚校父亲大受打击很是颓靡了一段时光,任由妻子一点点把控他的公司。
如今家里早已恢复平静,现在对戚父而言,有出息的儿子是他唯一的荣耀,他是恨不得处处参与戚校的宏图大志。
可戚校终究不是个愿意让别人控制自己的性格,父母也不行。
进书房,他脱下外套丢在椅背上,从兜里掏出来一支录音笔,戚校打开播放,听到了颜琴的声音。
跟颜琴聊天的赵佳慧他不陌生,颜琴的好朋友。从录音质量可判断,应该不是赵佳慧录的。内容就是赵佳慧帮颜琴出主意怎么逼戚校离婚。
挺长的,后面他都没听,直接删干净了。
这东西是赵佳慧的丈夫今晚塞给他的,这人有求于戚校。
戚校对朋友很慷慨能帮就帮,至于赵佳慧丈夫的难处,帮不上。有了这个录音就更不可能帮了,颜琴再如何也是他名义上的妻子,怎么会有人觉得拿着他的家务事挑拨离间他和他妻子能为自己获利?可见病急乱投医。
因为这个插曲,戚校难免想起颜琴,这让他心烦,再想到客厅的杏遥,他感到疲惫。
女人总是喜欢把时间浪费在情情爱爱的无聊命题上,为其哭为其断肝肠。
新项目上线在即,诸事繁多,今年的年都过不成了,事业关键时刻,**女人已经排不到他的重点项目上了,心思淡了。
此时此刻,他想要的,是杏遥听话一点,别闹他,陪他睡一觉。
_
很晚了,杏遥应该走,她并不想在这过夜。
“进来。”戚校叫她。
杏遥起身走到书房门口,站定。
两人无言对望片刻,戚校的目光投向墙角工具箱,他问:“看到了?”
杏遥紧张地握住拳头,轻轻点头。
“有问题吗?”
杏遥看着他,问:“那些……是你的?你为什么有那些?”
戚校坐直,拿过烟盒点了一支,书房只开着台灯,橘色暖光,香烟在光晕里氤氲开来,他的面孔模糊不清。
半支烟的沉默以对,他对上她的视线:“兴趣。”
杏遥差点站不住,她的脸色惨白:“你的兴趣,是这样?”
“哪样?”
是用手铐绳子绑住女人,是用皮鞭拍子抽打身体。杏遥说不出口。
戚校突然站起身,杏遥后退。
他走到工具箱面前打开,一层层抽屉展示出来。
拿起一件,介绍一句。是捆绑绳缚,是SP但不仅限她感受过的区域。
杏遥一一听着,心一点点沉下去。
她艰难开口:“你和你的妻子也是这样吗?”
“不。”
杏遥心如死灰。
“你说过,和我不是谈恋爱,不是婚外情。你是要我配合你的……兴趣……对吗?”
戚校点头:“对。”
杏遥好想笑,但她笑不出来。
不过是几个小时前,他们还那样亲密,她还因为他觉得甜蜜。
双臂交叠抱住自己,她为自己感到羞耻。
“愿意吗?”他问。
杏遥抬头看他,到这一步还要问她愿意吗?是怎么做到如此坦然的?
甜言蜜语都是假的,为她解忧也不过是花招,明知她深受丈夫性暴力的苦,为什么还要裹着蜜糖哄骗她心甘情愿接住他给的伤?
他的坦然和冷静不过是视她为玩物。人怎么会在意玩具的想法?贫穷如杏遥,不小心摔碎了玩具也不可能担心玩具会痛,顶多失落没多余的钱买新的。
当然了,即便如此,也得回答啊。
上当的那一刻,把心交出去的那一刻,就失去维护尊严的资格了。
“对不起,我不愿意。”她说。
“为什么?”
杏遥觉得荒唐又无力,居然还问为什么。
那便再碎一些吧,是自己心甘情愿配合他的戏耍,过程中都没怎么为道德底线挣扎,眼下屈辱她该受着,她不受谁受?
“您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婚,所以我不愿意。”
“你愿意。”他说着走向她。
杏遥太难过了,难过到连下意识避开危险的反应都没了。
任由他靠近。
“你喜欢。”
他在说什么?她喜欢暴力强迫?无稽。
杏遥重复:“我不愿意,也不喜欢。老板,请问我应该如何偿还您的帮助?请不要说让我用这种方式。”
戚校挑眉,走向书桌,再回来,他手中拿着录音笔。
他把笔给她。
杏遥没接。
戚校点播放,正是他们方才的对话,从头至尾,非常清晰,他介绍自己操作工具的那部分也很清楚。
“拿着。”
杏遥握在手里,疑惑地看着他。
他说:“怕我伤害你就拿好,你的护身符。”
杏遥反应不及,这是什么意思?
戚校握住她肩膀把她转过去推了一把:“你可以走了。”
杏遥踉跄前进两步站稳,她静静站了几秒,走向沙发拿起了包。
走到玄关,要换鞋,她又返回书房,戚校背对门站在窗前抽烟。
杏遥有冲动好好问问他什么意思?
这录音公布出来什么后果她能猜个一二。
这样的呵护像极了他对待她的曾经,可他是那么会做温柔假象,杏遥如何判断这一次是不是诡计?不不不,应该是每一次都是谎言。
他真的很聪明,擅于玩弄人心,上下嘴皮子一碰,自己便举手投降。
可别傻了。
杏遥蹲下,把录音笔放在门口地板上,戚校还是那姿势。
杏遥望着他的背影,她尽量保持平静,说:“录音笔给您留下了,我不需要您的把柄。戚……老板,我,无论如何,很感激您的帮助,真心的,谢谢您为我做的一切。”
她要走,窗前的人开了口:“遥遥。”
杏遥的心不受控制地颤动,眼泪大颗流下,为一句遥遥而哭的自己,令她厌恶到绝望。
“我强迫过你吗?”
杏遥快把嘴唇咬破。
他的确没有强迫,从第一次接吻开始都是她主动,但那不是他引导的吗?
他强迫了,一直在用骗术强迫,这比严磊还要可恶。
是她活该是她蠢,是她缺爱到失智程度,是她,从头至尾,都是她把自己推入火坑。
她沉默不答,戚校叹气。
“算了,去吧。”
杏遥转身,又回头看了他最后一眼,她在心里悄悄说了句喜欢,算是放纵自己为这场愚蠢画个句号。
真的很喜欢,他曾带给她的虚假感受,被爱的假象。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杏遥理解了这句话。
出了门她再也控制不住捂着嘴哭了起来。
走向电梯,电梯停在26楼不动,杏遥好想马上离开这里,可这里的消防通道她都摸不到门。
就这样,却也信了戚校那样的人会真的爱她。
一定是她也有很珍贵的地方才会被爱吧?一直是这样哄自己就范的。真是可笑,活得还不如大大方方给有钱人当二奶的女人。
杏遥连续按电梯,纹丝不动,她忍不住蹲在地上抱膝无声痛哭。
兜里掉出手机,是他给的。
杏遥捡起来,走去房门口放在了地毯上。
门内,戚校已站了许久。
就这么放她走吗?他在纠结。
理智告诉他应该放她走,他高估了自己**萌新的热情和耐心,工具箱的暴露很难说不是自己故意,因为他清楚,如果他不想在这个阶段被她知道,杏遥不可能无意看见它。
明天要出差,一直到过年都没有几天假,留下她,就是留一个需要他耗费大量私人时间去教去哄去引导的任务对象。值得吗?
冲动告诉他的更多,但戚校不愿深想,他就不该有这许多冲动,不该站在门背后看一个离开的女人哭。
其实戚校知道该怎么做。
他知道她的恐惧一半是确认了他不爱她,一半是不了解纯粹的**关系被工具吓怕了。
她这样的女人那样的经历,真的很适合也很需要**关系,这东西比爱情可靠有用的多,她会在这段关系里释放痛苦压抑浴火重生看清两性本质找到自我,这一点对她往后的人生很重要。否则,即便离了婚,也会轻易被其他男人的玫瑰和订婚戒指骗了去。
他是她选择的对象,他想把她**成自己最满意的作品。
应该立刻给她来一场**,感受过她就知道了。
已经很久了。
戚校看了眼微信,管家告诉他26楼业主在搬东西暂时占用电梯,应该差不多搬完了吧。
杏遥流着泪走过来慢慢蹲在了门口又快速离开,她放了什么?
戚校突然被这么一个好奇终结了所有犹豫。
他开了门,是他给的手机。
杏遥在听到门开的瞬间背过身擦眼泪,心里祈求电梯快点来。
这样幼稚的举动让戚校心中的烦躁消弭不少。
手臂被捉住,她转向他。
“不是要还债吗?”
他拉着她进了屋。
杏遥彻底崩溃,她奋力甩开他,戚校欺身上前把她压在墙上吻住,杏遥全力反抗,狠狠咬他的唇,一点没心软,一直到咸涩血液流进她口中。
戚校吃痛,松懈了一秒,杏遥趁机推开他。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凭什么!你们凭什么!”
不过两句,便再也喊不出完整控诉。
戚校用大拇指拭去嘴角鲜血,深呼吸调整情绪。
“如果我说我爱你,你现在不会这样哭。你痛苦的根源就在于把爱情看得太重。除了这个,其他我都可以给你。”心里冒出这些话,戚校及时压下去。
算了,教她个乖。
戚校再度把她拽入怀中亲吻,杏遥这次没反抗。
她一直在哭,又被他掠夺了呼吸通道。差点缺氧。
杏遥像玩偶一样被亲着,清醒地感受自己的心,在这样一个明确说“我不爱你我只想玩你”的男人怀中,失控般向他靠拢。
良久。
戚校放开她,要不……出差带上她?慢慢教慢慢聊也不是很费事。
可这次,杏遥抢先开了口。
她哭着问他:“可以了吗?还够了吗?”
那样可怜又无助,伤心又害怕,让戚校断了一切迟疑。
“够了。”
他放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