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思辰看着她脸上淡淡的笑容，那几分替冯计臣的自信也都变成了无奈。

可能他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赵轻若所承受的痛苦不一定只源于坐牢。

这时，赵轻若像是想起了什么，眸中升起丝期望和为难：“医生，明天是我……奶奶七七，我没办法去看她，麻烦你替我去看看她，好吗？”

她知道不该麻烦何思辰，可现在自己这样，她只能硬着头皮去求。

她更不奢望冯计臣会替自己去看奶奶，因为他说过，他不会同情杀人犯。

而何思辰二话不说就答应，赵轻若这才安心地闭眼休息。

次日。

细雨绵绵，墓园内寂静无声。

何思辰捧着束百合撑着伞，按照赵轻若说的找到苏奶奶的墓碑。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冯计臣居然在这儿！

冯计臣没有打伞，驼色的毛衣领和黑色大衣已经湿了一大半。

他却丝毫没有在意，深沉的视线定定看着墓碑，直到察觉有人来了才转移目光。

没等何思辰开口，冯计臣率先发问：“你怎么在这儿？”

何思辰抿抿唇，看向他面前的墓碑。

李淑梅，是赵轻若的奶奶没错。

可是冯计臣怎么会来看赵轻若的奶奶？

何思辰压着满心疑惑，随口回答了句：“帮病人来看看亲人。”

说着，他走了过去，眉目渐渐拧紧：“这是你亲戚？”

冯计臣唇线紧抿：“嗯。”

赵轻若曾拜托他来看苏奶奶，可这么久以来，自己是第一次来。

目光触及到一旁的空墓时，他的心不由自主地漫起丝难以言喻的苦涩。

冯计臣不知道是因为苏奶奶，还是因为赵轻若。

而何思辰脸色一变，顿悟他和赵轻若的关系不简单。

冯计臣认识苏父，又知道赵轻若的奶奶，而且还有个服刑的侄女……

难道说，他的那个侄女就是赵轻若！？

冯计臣看着何思辰过山车般的表情，眉目一拧：“怎么了？”

何思辰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你从没有去监狱里面看过……你侄女吗？”

听他又提起了赵轻若，冯计臣神色微沉，可语气少了几分锐利：“没必要，她该在里面好好赎罪。”

何思辰这下全明白了，冯计臣可能还不知道赵轻若的病。

打从一开始，他也从没去监狱看过她。

“我还有事，先走了。”冯计臣似是不太想继续说起赵轻若，扔下一句话便淋着雨走了。

何思辰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目光放在面前的墓碑上。

他看着墓碑上老人的照片和名字，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李淑梅，李淑梅……”

在反复咀嚼了几遍这两个名字后，何思辰眸光一亮，连同记忆也闪回到了十四年前。

拆迁款、两百万、倒霉孙女等尖锐的字眼让他后脊一阵发凉。

何思辰转头望向已经走远的冯计臣，眼底又是惊又是忧。

如果冯计臣知道十四年前的事，以他的性子，不知道会不会疯掉。

半晌，何思辰平复心情，缓缓蹲下身将花放在墓前：“奶奶，如果你在天有灵，那就给赵轻若活下去的希望吧。”

他停顿了几秒，眼神渐深：“至少让她拿回属于她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