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六月的南妩，如同把人架在火堆上炙烤一般的热。

周令曦刚把简单的行李搬到出租屋，就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

“你妈妈的疯病越来越严重了，几位医生都建议直接转到精神病院去！你不用担心麻烦，转院的事医院这边会给你安排，就是你得早点过来把钱交了。”

护士边说话，周令曦边用湿纸巾擦干汗水，打开布满灰尘的电扇，吹着风去听。

“前天不是才交过八千块钱嘛？”

她刚交了一年期的房租，手上实在没有闲钱。

护士有点不高兴了：“八千块钱是药费，外国进口专治精神类疾病的，我这儿开了单子，你不信的话随时可以过来查看，别搞得好像我们在坑你一样！”

“好，我明天过来。”周令曦挂了电话。

她不想把母亲送去南妩的精神病院，那里不方便探望，而且据说每年都会死人。

犹豫了一会儿，周令曦拿起手机重新拨了个电话出去。

出声前，她深吸了两口气：“喂，舅舅，你能不能借五千块钱给我？我妈妈治病要用的，下个月我一发工资就还你。”

“......行吧，你明天早上七点来雅园后门等我，我下了夜班就带你去取钱。”

舅舅一反常态，以前找他借钱嘴皮子磨破了他都不乐意，东拉西扯老半天才答应借个一千块钱出来，这次倒是爽快。

周令曦收拾完出租屋天已经黑下来了，结了蛛网的白炽灯发出幽黄的光，屋子里没安空调，闷热得像蒸笼。

她打开浏览器搜索同城招聘，之前的工作因为毕业的事耽搁了几天就被炒了鱿鱼，她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新的工作。

周令曦学的是心理学，当初选这个专业是因为母亲精神不稳定需要心理疏导，但她实在太需要钱，大学期间几乎没泡过图书馆，除了期末考试前几天之外，她的日常就是逃课外出打工。

因此四年来她一直成绩平平，也没有交到任何可以倾诉苦恼或者帮她一把的朋友。

周令曦第二天早上起来，浑身都被汗水腻湿了，她快速洗澡换了身衣服才出门。

雅园是市里最高级的娱乐会所之一。

舅舅张千贵在后厨打杂，每个月也能拿好几千的工资。

周令曦乖乖等在贴满各种小广告的后门口，时不时看一眼手机。

七点半时，里面终于有人打开门。

是个脸上堆满脂粉的中年妇女，对方上下打量她几眼：“你是谁？站这儿做什么？”

“你好，我来找我舅舅张千贵。”说完周令曦忽然尬住了，在后厨帮工的小人物恐怕根本没人认识吧，她直接把名字说出来显得好呆。

中年妇女露出一个不太美丽的微笑：“进来吧，他快下班了。”

“好，谢谢你。”

—

雅园第九层，挥金如土的奢靡之地。

“知道了妈，八点钟准时到公司，第一天上任我不会迟到的，挂了啊。”乔刃把手机揣进口袋，拿起喝剩的红酒一饮而尽，“兄弟们我得走了，母上大人的命令不敢不从，下次有空再约！”

“我也回去了。”说话的人本就是看在乔刃的面子上才来参加的聚会，既然乔刃要走，他自然不会多留一秒钟。

其余几个富家少爷或在把妹，或在打牌，闻言冲两人摆摆手表示再见。

“子彻，话说你爸妈怎么没安排你去公司啊？”铺着红地毯的电梯间里，乔刃不解地看向自己的好兄弟。

好兄弟温子彻淡淡弯唇：“我上头有大哥还有二姐，继承家业这种破事儿轮不到我。”

乔刃不满地啧一声，对着温子彻身后的空气挥了两拳：“温三少爷可羡慕死我这个独生子了！”

电梯停在负一楼，出去就是地下停车场。

“你就在这里等他，他待会儿会过来开车。”中年妇女交代完，回头去坐电梯，路过温子彻两人时，连忙点头哈腰地打招呼。

这两位一看就是贵客中的贵客，绝对怠慢不得！

两人没甩她，径直朝自己的车走去。

乔刃走到一半，发现温子彻站着没动。

“你怎么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