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虞玥趁其不备，从水袖里掏出一把粉末洒向侍从。

侍从无意中吸入粉末，八尺男儿瞬间倒地，毫无缚鸡之力。

“你对我做了什么！你这个***！”

侍从四肢无力，恐惧感蔓延全身，他歇斯底里道。

“当然是，要你付出代价！”

虞玥一步步靠近侍从，晃着手中冷冽的利刃，笑容艳丽又灿烂，像极了盛开的罂粟。

叶季汝见状扑了上来，死死扯住虞玥的裙角。

“夫人！阿单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求求您了！别这样狠心！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耳边聒噪得厉害，虞玥唇角下垂，笑意僵住，眼神里尽是冷漠。

她半蹲下来，冷瞧着眼前声泪俱下的少女，倏然扯住叶季汝的盘发。

头皮抽痛，叶季汝表情扭曲在一起。

“叶姑娘，你先分清楚是谁想来伤害谁，明明是你这位刁奴先来杀害我，我现在只不过是为自己讨回公道，有错吗？嗯？”

虞玥字字珠玑，字里行间不无道理，逼得叶季汝哑然无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叶姑娘真是好大的脸，抢走我等了八年的夫君就算了，还要派你的这位刁奴来要我的命！”

虞玥额角青筋狠狠一跳，而后伸手重重掌箍过去。

叶季汝被扇倒在地，脸上肿得如发面馒头，嘴角还渗着血。

趁着这个空档，虞玥利刃出鞘，拿着剑便走向侍从，刹那间，剑起剑落，伴着哀嚎声，挑断了侍从的手筋脚筋。

不一会儿，侍从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在地上扭成了蛆。

他瞪大着双眼，猛地吐出口黑血，痛苦地嚎叫着。

“剑上抹了千刃毒，你就等着七窍流血痛苦而亡吧。”虞玥觑了眼地上的人，满不在乎道。

“你好狠的心啊，夫人！你怎么能这样做啊！”

叶季汝疯了般扑到侍从身上，脸上泪痕遍布。

不到一刻钟，侍从神色逐渐痛苦，嘴里黑血喷出，彻底没了呼吸。

众位丫鬟婆婆们看到这场景，心中唏嘘不已。

夫人原来这般不好惹，这样的手段和心肠，怕是以后看着都要绕远一点走。

其中表情变化最精彩的，当属小礼。

她百感交集，感觉狠狠出了口恶气，酣畅至极。

却又忧心忡忡，担心自家小姐会被侯爷责罚。

恰巧这时，门被推开，一道挺拔俊逸的身影跃入眼帘。

沈黯一身青色镶边刺绣长袍，束发间带着精致藤蔓花纹金冠，面白胜玉，墨眉似剑，面容冷清，贵气逼人。

只是当目光触及侍从凄惨的死状时，一向稳沉的沈黯眉头耸动。

看到靠山来了，叶季汝绞着帕子啜泣，跌跌撞撞靠到沈黯身边。

“阿黯，求你给我和阿单做主啊！夫人一进清羽斋便是打人杀人，这好歹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叶季汝哭着哭着竟是昏了过去，小脸煞白得可怜。

沈黯眼疾手快，立即接住怀中的少女，心里极其不是滋味。

沉默了半晌，沈黯才将目光投向虞玥，怅然道，“玥儿，是你做的吗？”

男声里满是质疑，唯独没有完全的偏爱与相信。

“沈黯，是我做的，怎样？”虞玥讥讽道。

“玥儿，这好歹是一条命啊……”

沈黯看着虞玥冷情的模样，几乎不敢相信。

过去的玥儿善良又美好，现在怎会做出伤害人命的事情？

“沈黯，我做错了什么，嗯？”虞玥仰起脸，坚定对上沈黯的目光，“是这个刁奴为了叶季汝，来伤害我，来要我的命，他怕我这个正室夫人阻碍了你们的幸福。我只是用自己的方式讨回公道罢了，如果不是我命大，现在我早就在黄泉之下了。”

虞玥语气强势，一字一句有理有据，沈黯瞳孔晃动，脸色变幻，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见沈黯哑然无声，虞玥冷笑道：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被剑刺向心脏得可不是你。”

空气安静，静得连一根针掉落都能听得清楚。

许久，沈黯别过目光，痛切道：“可是讨回公道的方式有很多，为何偏偏采取最极端的这种？”

低醇的男音里满含质问之意，虞玥的心脏慢慢坠入谷底，最后一丝期望也消磨殆尽。

果然，就算她再有理，沈黯依然还是会偏心叶季汝。

刚进府时，叶季汝因为在边疆救他留下了病根，深秋时发了病，他便怪她没有履行好当家主母的责任，照顾好他的救命恩人。

进府一段时间后，他强行要给叶季汝修宅院，她担心叶季汝还没名没份就有了院子，传到朝堂之中怕他被政敌针对。怎料，他却责怪她心胸狭窄，说叶季汝救了他的命，这点付出当不足挂齿。

前些日子，叶季汝给她敬茶时自己烫伤了手，沈黯心疼不已，因此冷落了她数月。

每次遇到事情一样，无论对错，他永远会站在叶季汝那边。

屋子晦暗，光线窸窣。

沈黯把叶季汝护在身后，生怕她欺负叶季汝一样。

他们二人站在一起，郎情妾意，无比般配，倒像是对十足的璧人。

虞玥只觉得眼前的画面无比刺眼。

这瞬间，哀莫大于心死。

好像一切都放下了。

虞玥突然明晰，在沈府，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是一个人。

沈黯没回府前她期期艾艾，为了年少的心动，一直受着沈母的刻薄与脾气。

好不容易沈黯征战归来，身边却又多了个叶季汝。

他表面上说他们是清白的，他只是看叶季汝可怜，为了报叶季汝的救命之恩，才把她接回府的。

可是，其中的心思，早就不一样了。

虞玥凄凉一笑，一步一步逼近沈黯。

她走一步，他退一步。

虞玥寒心至极，停住脚步，用手指一下又一下戳向他的心口，“沈黯，我们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七岁时你说长大后一定要好好保护我，要娶我。十三岁时，你做到了，我们还未拜完堂你就上了战场。你一句等我，我足足等了你八年！这八年里我日日煎熬，终于是等到了我心心念念的夫君！”

“可是，我等到了什么？我等到了你带着新欢归来，我等到你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我等到了你践踏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玥儿，你听我解释，我和季汝清清白白，我是因为——”

沈黯有些慌乱，急着解释，却被虞玥喝止。

“够了！不用找借口！沈黯，我对你很失望，从今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这八年我就当喂狗了。”

宣泄完后，虞玥绝情转身，拉着小礼便径直离开了清羽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