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的像是舍去了什么可有可无之物。
还未等南桑反应,便听得那鬼医问:“你不问问她是否愿意?”
南桑呼吸猛然一窒,她茫然去看傅墨,却正对上他漠然的眼神。
傅墨问:“你不愿?”
南桑顿时如同坠入冰窖一般,彻骨的凉意从骨缝中一寸一寸透了出来……
她不愿吗?
能为王爷分忧,她为什么会不愿呢……
南桑抬眸,看着傅墨的眼睛,蓦然想到了她刚进王府时过的第一个年,傅墨从茶盘里抓了一把糖塞进她手里。
那是她从未尝过的甜。
她足足吃了一个冬天,直到夏天来了才不得不吃掉最后一块化掉的糖。
可现在回想起来,口中却不知为何泛起了重重的苦涩。
她还想起,那时她不认字,是傅墨教她写字,第一个教的便是自己的名字“傅墨”,再是她的名字“南桑”。
傅墨是南桑的主子。
亦是南桑被家人抛弃后,唯一给过她温暖的人。
只是现在心口的暖为什么越来越冷了呢?
南桑闭了闭眼,缓缓跪下:“奴婢……愿意。”
一字一句,如同泣血。
她伏在地上,听见鬼医笑道:“倒是忠心。”
又听傅墨淡然道:“这是她的本分。”
南桑心口一颤,只觉身体中有什么东西被揉碎扯烂了,鲜血淌了一地。
鬼医看够了戏,说道:“明日我会去宫中,王爷请回吧。”7
傅墨起身,袍角从南桑的眼前翻飞而过,不带一丝留念的离开了。
徒留南桑呆呆的跪着,鬼医竟也没管她。
第二日。
鬼医便带着南桑进了宫。
诊脉施针,不过半个时辰宁婉的脸色便好了起来。
期间,南桑就像鬼医最贴心的侍女般,捧着银针器皿站在一边服侍。
看见这一幕的傅墨,心里莫名的就升起一股虚火。
直到鬼医起身要走时,南桑却站在原地不肯动了。
鬼医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嗤笑,却只淡淡说了一句:“记得你已经被卖了。”
说完便自顾自走了。
南桑心中猛然抽痛!
她看向傅墨,哑声道:“王爷,奴婢还有话和您说。”
傅墨看了她一眼,先一步出门往御花园走去。
冷风微涩,凋零的梅花被吹落了一地。
南桑踩着一地的残红,看着前方不做停留的傅墨,眼眶顿时温热了起来。
她低声说道:“外边天冷,衣庄做的披风已经放在衣柜中了,您出门记得穿。”
傅墨顿下了脚步。
南桑没停下声音,像是要将这些年所有的能记起来的东西都说一遍。
“今年的雪水,奴婢已经收在地窖中了,到了夏日,便能泡茶了。”
“还有酒庄的……”
“南桑!”
傅墨心中莫名烦乱,不耐的打断她的话:“你已经不是摄政王府的人了,这些以后自然会有人去做。”
南桑抬头,看清他眼中没有半分感情的冷漠,话顿住哽在了喉间。
她知道,摄政王府并不缺人。
她只是现在才真正清楚,她南桑对于傅墨来说,从来都不是不可或缺的那个……
从始至终王爷都并不需要她……
傅墨见她不说话,心中烦乱更甚,冷冷道:“你叫本王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南桑怔怔看着他,点点头,又摇摇头,再也抑制不住的哽咽问道:“王爷,您真的不要我了吗?”
傅墨一下沉默了。。
他看着南桑脸上晶莹的泪珠,心中莫名的一抽,嘴唇微动,正欲说些什么,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王爷,太后娘娘醒了!正在找您呢。”
傅墨仿佛被惊醒一般,压下方才的失态,冷笑道:“你就想跟我说这些?”
他不屑的转身,要往宁婉殿里去。
没走两步,却听见身后南桑轻声说道:“入王府的时候,您说我是您的人,我便将一辈子都给您,只要您需要我的一天,我就陪着您一天……”
南桑看着傅墨的背影,眼前一片模糊。
“您现在不需要我了,以后我便不会再出现在王爷眼前。”
她的声音带着祈求:“可王爷承诺的,陪我去看天光,就在明日。”
傅墨顿住了脚步,一言不发。
南桑说:“我会在海边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