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将几个人的神情看在眼里，猛的拍了一下桌子：“人都说，做了官，性情就变了，以前我不信，现在看来，真正是如此，你以前是多么孝顺的一个孩子，现在竟然敢说为娘我老糊涂了，再过上几年，是不是就该说我是老不死的了?”

沈永言当即跪了下来，拉着老太太的衣袖说道：“母亲，儿子绝对没有不孝敬您的意思，实在是，您方才的话实在是不太妥当。”

“怎么就不妥当了?自古以来，姐妹共事一夫就是美谈，婉丫头一个人进王府，总归是没有个亲人在旁照应着，欢丫头若是入了王府，以后就算是再有别的侧妃和妾室，她们是一家子姐妹，总能互相帮衬着。”

程氏担忧的看向女儿，张妈妈没说那事之前，她还总想着，王爷当真是对自己女儿颇有情意才这般大张旗鼓的求娶，后来，仔细思量了一番之后，愈发觉得张妈妈说的是对的，如此以来，女儿嫁入王府之后的日子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形，老太太作为亲祖母，不心疼就算了，居然还想着借女儿的手将沈欢塞进去，这不成心给人添堵么!

眼见程氏要对老太太跪下去，沈婉将其拦住，抢先拜了下去：“祖母，您说的很是有理，若是日后能够得到欢妹妹的帮衬，我也是乐意的，不过，王爷到底不是寻常世家公子，皇家纳妾和咱们普通人家终归不一样，此事，待成亲之后，我自会和王爷提起，至于，妹妹能否进入王府伺候王爷，就看她自个的造化了。”

老太太脸上的神情总算是松缓了几分，点点头说道：“你倒是个懂事的，起来吧。”

话落，又看向依旧跪着的沈永言：“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沈永言低头：“婉儿既如此说了，儿子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起来吧，我也乏了，你们回去吧。”

“母亲好生歇息，儿子儿媳明日再来和你请安。”

正院门口，候在外面的张妈妈只瞧着程氏的了脸色就知肯定是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多问，只上前扶住了程氏的手。

“娘子。”

沈永言追上去，程氏这会心里正窝着一肚子的火，自是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

“我今日累了，官人还是去翠微阁歇息吧。”

“母亲。”沈婉软着唤了一声，听见宝贝女儿的声音，程氏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

“母亲，祖母是长辈，父亲总归是不好直接顶撞的，欢妹妹的事情，女儿自会处理好的。”

程氏拉着她的手，满眼都是心疼：“母亲是心疼你，你祖母素来偏心你二叔一家，可我也没想到她竟会做出此等事情来，若是你未来婆母急着给姑爷纳妾也就罢了，哪有祖母给孙女婿塞人的道理，这事情若是传出去了，咱们沈家，只怕要沦为京城的笑柄了。”

沈永言这次倒是没有为老太太说话，只低叹了一口气;“母亲到底还是见识浅薄了一点，只看到嫁入王府的风光，不知其中的凶险。”

程氏忍不住冷笑：“她哪里是见识浅薄，她是被你的好弟弟好弟媳给灌了迷魂汤，以欢丫头的出身，最好的归宿也只是找一家境殷实的富贵人家嫁了，可人家瞧不上，想着送入王府，万一得了王爷的青眼，生下一子半女的，以后也算是半个皇家人了，指不定以后你这个做大哥的还要看着他们行事呢。”

“母亲言重了。”看出父亲神情已有不悦的沈婉连忙拉了拉程氏。

沈永言看向女儿，沉声道：“这件事日后为父定会寻个机会再和你祖母说一说，必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程氏出声：“官人，我并非故意说母亲的不是，实在是此事太失体统了一点，侄女和女儿一起嫁入王府，撇开婉儿受的委屈不说，就是你自个，这么些年经营的名声只怕也会毁于一旦，别人只会觉得你是那阿谀奉承之人，还有咱们的瑾哥儿，过了年就要参加会试，咱家落了个卖女秋荣的名声，他以后的仕途还能好吗?”

程氏一番话落下，沈永言沉默下来，同时，不由得在心里对自己的母亲生出了几分怨念。

她心里，当真只想着弟弟的好处，全然不顾他以及他几个儿女日后的处境吗?

自觉火候已经差不多了，沈婉柔柔的出声道：“父亲，母亲，今日已经很晚了，你们赶紧回去歇着吧，有什么事情都等明日再说，欢妹妹的事，女儿自有主张，定不会叫任何人为难。”

眼瞅着沈永言和程氏进了正院的门，张妈妈总算是松了口气。

“大姑娘，刚才得亏有你在了，否则的话，只怕大娘子和主君定要因为这件事生了嫌隙了。”

沈婉眨了眨眼：“那等母亲明日醒了，你定要告诉她，这等小事，不值当生气。”

“姑娘也赶紧回去歇着吧，别累坏了身子。”

沈婉颔首，朝着绛云轩的方向走去。

——

摄政王府

随着卫则一同回府的刘嬷嬷径直去了正院。

“老身见过王爷。”刘嬷嬷按着规矩行礼，语气微微哽咽。

她是卫谨之母亲的贴身侍女，自幼一起长大，后来又一同入宫，陪着她从小小的才人做到贵太妃，先皇驾崩之后，主子的身体每况愈下，最终还是没能熬住，早早的就去了。

卫谨之一直是想把她接来王府养老的，只是她不愿，只说，什么时候他成亲了，自己再来伺候王妃。

卫谨之亲自将刘嬷嬷扶起来：“嬷嬷日后在府里不必如此多礼。”

“礼不可废，王爷如今身居高位，在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上更要多加注意。”

二人寒暄了一会，卫谨之提起了沈婉。

“嬷嬷今日应是已经和大姑娘有所接触了，觉着如何。”

刘嬷嬷回忆着沈婉的一举一动，脸上露出笑容来：“王爷和主子一样，眼光都是极好的，大姑娘是位不显山露水之人，依老身来看，她比京中那几位颇有才情的贵女千金都要强上许多。”

“嬷嬷，我让卫则带你过来，是有一事想要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