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商晚凝刚从乡下被回来,就算会些医术,也肯定作不了高雅的诗。
她们明知对商晚凝是一种羞辱,但也无一人主动提出换个玩法,都选择明哲保身,冷眼旁观。
陈淑蓉是商舒意的手帕之交,京城里的官眷小姐们无人不知,陈淑蓉的话就代表商舒意的意思。
看来这丞相府家两位小姐是要当众打擂台了。
听见这话的众人都自动划分了两个阵营,有些小姐觉得商舒意才情出众,更得丞相府看重,前途必定无可**,但也有目光更长远的小姐,看出了商晚凝背靠护国公府。
就算丞相府不看重又如何?护国公府是如何的富贵和权力滔天?更何况,护国公夫人许沅还是当今皇帝的表妹,当今皇后的挚友。
只要护国公府不倒,商晚凝就永远不可能倒。
皇后自然也明白这些弯弯绕绕,但许沅把商晚凝当女儿,那她自然也不能亏待自己好友的女儿。
人之本性,登高必跌重。
“好哇,京中女子都才情出众,我看此法可行。”皇后轻轻点头,“若谁能夺得头筹,本宫就这将根玉簪赐予她。”
能得皇后头上的玉簪,其意义贵重已经超越了本身的价值。
本来许沅看皇后同意了,还有些不高兴,但看皇后还如年轻时那版朝自己挤眉弄眼,就知道她又有一堆坏心思了。
商晚凝倒不怕这些,前世她也恶补过这些东西,只不过她还是觉得策论史书更有用,对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并不感兴趣。
但是,她眯着眼睛看了眼齐贵妃。
前世商舒意差点嫁给齐贵妃,但偏偏在成亲之际,齐家和二皇子被皇帝查出谋逆证据,齐家满门抄斩,齐贵妃打入冷宫,二皇子被贬为庶人,商舒意着急忙慌的去退了婚。
如果按照上一世的路线来看,齐贵妃此时应该早就和商舒意有些勾搭才对。
虽十分低调,但也不可能逃过皇后的眼睛。
果然,一群姑娘写完诗上交,齐贵妃便和蔼的问商晚凝,“怎的?丞相家二小姐不参与吗?”
商晚凝站起身,恭谨行礼,“回贵妃的话,臣女不擅诗词,恐怕写出来会贻笑大方,就不献丑了。”
“是吗?”齐贵妃笑得很从容,“我还以为你是商小姐的妹妹,商小姐美名在外,你也一定不差呢,没想到……”
假装惋惜了一会儿,齐贵妃又扬起笑脸,“但是没关系,你医术了得,虽说本国对女子行医颇有微词,但你到底有一技之长。”
商晚凝心里冷笑,果然是宫里面能混出头的女人,说话都比商舒意藏的刀子多,偏偏她还反驳不了。
先点明肯定商舒意的才女地位,又告知大家她才疏学浅,最后还贬低她行医的行为。
不过短短两句话,达成三个目的。
这个齐贵妃,果然不容小觑。
齐贵妃和她说完话又和皇后开始讨论谁的诗最好,就像刚刚真的只是随意问问,没有别的意思一般。
待商晚凝坐下,许沅有些担忧的看着她,齐贵妃可以说是把明夸暗贬发挥到了极致,也不落人话柄。
但她看商晚凝神色如常,就放下了心,不亏是她看上的人,心胸豁达,有次胸襟才能成大事。
皇后顺着齐贵妃的意思,最后敲定了商舒意的那篇诗文为魁首。
“此文乃丞相家嫡长女所作。”齐贵妃加重了‘嫡长女’的读音,强调了商舒意的身份,“本宫与皇后娘娘都觉得是最佳呢。”
“臣女才疏学浅,都是娘娘们不嫌粗鄙。”商舒意如一只高傲的孔雀一样昂起了自己的头颅,还神采飞扬的看了商晚凝一眼。
‘“是,此诗文堪为榜首。”皇后从头上拔下自己的簪子,放在手上,眼含笑意的看着商舒意,在开口前一瞬又转头看着商晚凝,“晚凝,你来。”
商晚凝侧头看向许沅,见她点头,自己才走到皇后面前。
皇后起身,拿起簪子插到了商晚凝的青丝之间。
“嗯,果然好看!”
齐贵妃蹙眉,但是只观皇后的神色也看不出什么,只好按兵不动。
但张氏可按奈不住,她见本来应给商舒意的簪子给了商晚凝,直接冲了出来跪在殿上,“皇后娘娘!您可是认错人了?这才是舒意啊!”
商舒意只咬着唇,脸色苍白,眸光含泪的盯着商晚凝,活像商晚凝故意抢了她的东西一般。
齐贵妃一看张氏做了被打的出头鸟,无奈的托额,完了。
虽然她还看不出皇后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张氏这一闹出来,直接给了皇后发作的空间。
她一个臣子官眷,怎么能开口就说皇后错了?!
齐贵妃咬牙,这商丞相到底怎么管教自己妻子的!
皇后一听这话,扬了扬眉,她都不用说话,身边的女官收到眼神就发作了,“放肆!区区臣妻,当众冲撞皇后!来人,掌嘴!”
宫人们的速度很快,打了大概五六个嘴巴子,皇后才慢悠悠的抬手,“住手,都是本宫身边之人太多冲动,丞相夫人莫怪。”
皇后整理了一下商晚凝鬓边的碎发,看着如楚子般可怜的商舒意,开了口,“我知晓是丞相家大小姐夺得了头筹,但我想着你从小在盛京长大,所得的好东西也不少,这个我就帮你送给你妹妹了。”
她抬眼扫了商舒意一眼,见她还是那副被欺负了的样子,声音冷了冷,“商舒意,你这副表情,是不满本宫的安排吗?还是说,连这小小的簪子你都不愿意让给你的妹妹?难道这就是你的盛名?”
皇后还是棋高一着,这一步商舒意只能退,不然就会被认定是不满皇后,而且还被打上抠门小气排挤妹妹的印记。
多年经营的名声,这一招全部散尽。
可若是退了,这皇后所赐的发簪就板上钉钉是商晚凝的了,她又如何能甘心?!
她想要寻求帮助,可张氏被宫人的几巴掌打怕了,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至于齐贵妃?
她被张氏气得脑袋发昏哪还有空管商舒意的事情。
“嗯?”皇后声音更大了一点,听上去威视极强,“商舒意,你这么沉默,是不赞同本宫?”
商舒意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修长的指甲掐在肉里刺痛,被迫乖巧行了礼,“臣女岂敢,只是皇后娘娘的安排,让臣女意识到自己对妹妹的关心还不足,觉得愧对妹妹。”
“那就好。”皇后坐下,又嫌弃的看了眼地上还跪着的张氏,“丞相夫人也归座吧。”
经此一事,大家心中都有了杆秤。
皇后明着偏心商晚凝,就是直接在打丞相夫妇和商舒意的脸。
从今以后,风往哪边吹,她们应该往那边倒,心里也有了个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