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廊庑下，秦清望着里头那间屋子，她神色恍惚，前世顾晏害她家破人亡，她怎么会救他？

她怔怔地望着顾晏，恨不得走进去捏死他，再把他千刀万剐。

一阵脚步声传来，顾晏追出来，道：“大姑娘，我陪你在老屋祭拜老爷。”

“清儿哪敢劳烦顾世子。”秦清推开顾晏，就带小路子和白芷连翘往前头走。

顾晏望着秦清远去，他感觉冷风吹在身上，身子清凉，他感觉好冷，捂住嘴咳。

“咳咳”声在廊庑下回响，赵怀蝶带秦瑶走过来，二人望着顾晏，有些疑惑。

他刚刚身子受伤，这会应该在屋里躺着，怎么跑出来了？

随即，秦瑶走过去，她扶住顾晏，脸色一沉：“世子哥哥你怎么出来了？”

“我......”顾晏眉头微蹙，他眼神阴暗，一时不知该怎么同秦瑶说，就转身往屋里走。

秦瑶望着那抹背影，就觉得好奇，顾晏是不是有心事，她思量着自个儿能不能走到他心里。

柳枝落在瓦檐下，挂在木栏杆上，赵怀蝶扯下一条柳枝送过来，就同秦瑶小厮嘀咕。

秦瑶接过柳枝，她把柳枝缠绕成花环戴头上，就往屋里走，她浅行一礼，提襦裙转个圈圈。

她望着顾晏，道：“世子哥哥喜欢吗？”

“......”顾晏躺在床上，他像是没听见，冷酷脸庞上带着冰冷之气，眸子里头有寒光闪烁。

那寒光像把利箭扫来，秦瑶杵在那里有些发愣，她脸颊呈现复杂之色，心里不是滋味。

她好久才平静下来，又思虑很久，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顾晏才会这样冷淡。

思及此，秦瑶想到秦清，顾晏喜欢秦清，他才会这样对她，她神色变忧郁，眉目间带淡淡哀伤。

她不会放过秦清，她要捂热顾晏那颗心，就听见后头传来声音。

“瑶儿。”秦素松走过来，他手捧红瓷碗。

风轻轻的吹，石榴树翻飞，秦瑶转身，她怔怔地望着秦素松，神色变憔悴，心头像是被针扎。

她痛得无法呼吸，就扑到秦素松怀里：“爹爹，世子哥哥不喜欢瑶儿。”

“爹爹刚熬好汤药，去给顾世子喝。”秦素松把红瓷碗送到秦瑶手中，他眉目间带慈祥之气。

医者父母心，在秦素松眼里，顾晏是个病人，他没有理由不管，他希望顾晏好起来。

秦瑶接过红瓷碗，她用水袖擦脸颊，就把眼角那颗泪擦掉，她不想让秦素松看见。

“怎么哭了？”秦素松问。

秦瑶摆手，她有些慌乱：“是风吹得沙子进眼睛里。”

话落，秦瑶转身往前头跑了。

秦素松望着秦瑶背影，他面无表情，顾晏喜欢秦清，秦瑶喜欢顾晏，真是一段孽缘。

不多久，秦瑶走到屋里，她把红瓷碗放在桌上，就把顾晏扶起来，又在后头垫个枕头。

杏色绣帘翻飞，落在床沿上，顾晏躺在床上，他眉头微蹙，陷入深思，整个人透忧郁之气。

秦瑶把红瓷碗送到顾晏嘴边吹吹，笑道：“世子哥哥快喝药。”

“好！”顾晏接过碗喝汤药，喝完就把碗送到秦瑶手中，躺床上睡下。

须臾，秦瑶接过碗，她把绣帘拉上，就往外头走了。

苍穹散去，天边挂着一轮圆月。

月光从镂空的窗照进来，落在秦清脸颊，又落在她指间，她把手放在窗棂上，思绪涌上心头。

她记得前世顾晏故意弄伤自己，她给他上药换药，又给他开方抓药，她忙里忙外喂他喝汤药。

顾晏喝完汤药，秦清离开屋子，重生后秦瑶进屋喂他喝药，这都是她不搭理他才会有变数。

少倾，一幕幕回忆涌上脑海......

那年夏日，江城乌云密布，云层爬出闪电。

那抹挺拔清秀身姿负手而立站在垂花门前，他左手放在雪白骏马上摸摸，右手握着一把描金折扇，扇箍上挂个玉坠子，透灵秀之气。

一袭蓝色纱袍，将顾晏在灰蒙天中衬得温润如玉。

他是昭阳侯府世子，彼时不过十六，一袭蓝白窄袖衣袍遮盖不住病娇之气，眉眼间忧思之色沉重。

他咬住下唇，眉头深锁，急得握拳在大门上敲，像是在等谁，又像有期盼。

好半响，三抹红影踩着门槛走过来，顾晏走过去，他急切地道：“大姑娘回京，我也要回京，我顺路送你回去。”

“好！”秦清扑到顾晏怀里，她笑得娇媚。

思及此，秦清冷笑，若是她能再选择，她不会再同他一同回京，她知道明日他就会来找她。

到时她再往顾晏身上泼凉水，再给他些打击，看他以后怎么灭门。

翌日清晨，秦清早早起来，她坐在妆奁前，连翘站在后头帮她挽发，就把乌发挽成云髻。

白芷拿些绢花戴在秦清头上，又拿鎏金簪子给她戴好，她梳妆打扮好就同二人往外头走。

六角亭下，小路子站在亭柱边上，他在等秦清，他眸子四处扫，就看见秦清带白芷连翘走来。

她浅行一礼，笑道：“路公公让你久等了，清儿先去和爹爹道别。”

“好！”小路子点头。

随即，秦清带白芷连翘往前走，她走着走着，听见后头传来声音。

“大姑娘。”顾晏走过来，他黯然神色中带哀伤。

秦清转身，她怔怔地望着顾晏：“有事吗？”

“昨日你爹爹给我用过汤药，我身子好多了，恰巧我也要回京，你同我一起走，路上有个照应。”顾晏边说边望着秦清，眸子里头藏爱意。

没想到该来的会来，秦清感觉太快，她原本想着教训他，想着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扬起下巴，神情淡淡：“可是清儿还有要事，不能同顾世子一同回京。”

话落，秦清带小路子和连翘白芷往前头走了。

顾晏望着那抹背影，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怎么对他冷冰冰，他有些失落，眉宇间透哀伤，就听见后头传来声音。

“世子哥哥。”秦瑶走过来，她抬手指后头。

马车肃立在街边，秦素松带赵怀蝶和赵怀钰走过来，他们要往上头走，秦素松见顾晏站在那边，就同秦瑶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