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死过一次，苏橙头脑无比清醒。

下午两点多钟的时候，护士来到家属休息室叫醒了苏橙，说是洛明川醒了，正在做检查。

苏橙这一觉睡得并不好，梦里全都是上辈子那些不好的过往，护士离开后，她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才去了洛明川的病房。

方月华和洛骁站在病房门口，看到苏橙过来，方月华阴阳怪气地说道，“丈夫都伤成这样了，当妻子的还能睡得着，心可真是大。”

“妈，说句不好听的，洛明川这是没事，他要真出了事，比如说死了，我也得再嫁不是。”苏橙淡笑着开口。

“呸呸呸，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你个小畜生，你要是不会说话，我帮你把嘴缝上！”

洛明川是方月华的命根子，哪里听得了这种话，气得伸手去打苏橙，不过没等打到苏橙身上就被洛骁拦住了。

“好了，你快别闹了，医生们还在这里给明川做检查，你真不嫌丢人是吗？”洛骁耐性被磨没了，语气无比严厉。

他生起气来方月华还是怕的，狠狠瞪了苏橙一眼不说话了。

此时，被医生们围在中间的洛明川，可以说是苦不堪言。

自从这些医生进来以后，他耳边就充斥着他们杂乱的说话声，吵得他脑袋生疼。

他想让他们闭嘴，可睁开眼睛仔细一看，他们的嘴并没有动。

这样诡异的事情，就连一向遇事沉稳的他，也难得不镇定了。

【洛明川的母亲看起来可真不好惹，洛明川这个新娶的老婆也不是个好欺负的，果然豪门里面就是热闹。】

【有钱人娶的老婆就是漂亮。】

洛明川眼神晦暗，视线从医生们脸上一一扫过，确定了一件极其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好像......能听到人的心声。

洛明川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这令他难以置信。

“你们检查好没有？我儿子是不是没事了？”方月华实在太担心了，心急地跑了过来。

“夫人，您不必太担心，洛先生现在身体各项体征正常，看他醒来以后清醒的状态，头部也没什么问题，不过因为大脑是人体最复杂的器官，之后会不会出现问题，我们也不敢保证。”

“只要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方月华嘟囔着推开医生，扑到病床边看着洛明川边哭边笑。

洛明川紧蹙着眉，想询问自己能听到人心声是怎么回事，可想到自己要是说了，绝对被当成精神病便作罢了。

他一瞬间的纠结正巧被苏橙看在了眼里，她眼眸微闪，正要过去，身后传来了响亮的高跟鞋声。

苏橙回过头，看到神色憔悴得吓人的宋婉，脸上闪过一丝嘲讽。

这个......憔悴妆，怪不好化的吧？

“洛哥哥......”宋婉走到病房门口停下，眼含泪水地看着病床上的洛明川。

洛明川听到歪过头，看到是她，虽然不明显，但苏橙好歹也与他一起生活过三年，能看出来他在激动。

“婉婉......”

洛明川这一声‘婉婉’，让宋婉的眼泪瞬间决堤，她哭着跑过去，“洛哥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要不是你为了去机场接我，也不会出车祸，遭了这么大的罪。”

“你不知道有多着急，一直在医院担心地守了一晚上，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也就不用活了。”

洛明川被她这一番话说的心疼，张了张嘴正要说点什么安慰她的时候，神情突然一愣。

【真虚伪，你还在医院守在了一晚上，我连你的影都没见着，苏橙才是守了一晚上，虽然我也不喜欢苏橙，但至少还比这个女人真诚点，不行，都不行，真不知道明川什么眼光。】

洛明川看着母亲，神色极为复杂。

【洛哥哥怎么不安慰我？换做以前我哭成这样，他早就不知道心疼成什么样子了，难得我出国这五年，他还真爱上了苏橙那个小**不成？】

【不行，我这次一定要把他看住了，让他尽快和苏橙离婚，洛家的少奶奶只能是我！我一定要成为整个H市最尊贵的女人。】

洛明川猛地看向了宋婉，瞳孔微缩。

这是宋婉的心声？

怎么可能！

相识十几年，宋婉一直都表现的无欲无求，不要他给予的任何东西，包括爱，可她现在心里想的这些是什么？

不不不，能听见别人心声这种事情，太荒诞了，他一定是脑袋被撞坏了才臆想出了这些。

【就算洛哥哥和苏橙结婚了，他的心也在我这里，这些年我的努力可不是白费的，我现在绝对不能慌，只要我回来了，不管我说什么，洛哥哥都会听的，钱、身份、地位，洛哥哥的一切都是我的。】

洛明川紧闭上眼睛，将苏橙喋喋不休的心声听得清清楚楚，他没办法再骗自己了。

此刻，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快要凝结了，空气像是填满了无数锋利的刀刃，每呼吸一下，都带进肺里，刮出疯狂灼烧的怒火。

他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到底在把他当成什么！

洛明川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睁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宋婉。

宋婉被他这样的眼神吓到了，心里隐约有点不安，但还是抓住他的胳膊小声问道：“洛哥哥，你怎么了？”

洛明川没有给予回应。

宋婉心里的不安加大，正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医生在一旁提醒道：“病人需要静养，家属们稍微注意一下。”

“听见没？我儿子需要静养！”医生话音刚落，方月华就拽开了宋婉抓着洛明川胳膊的手，随后像是触碰到了垃圾般，以极其嫌恶的姿态甩开了她的手。

宋婉忍着心里的不悦，眼神柔和地看着方月华，“阿姨，我想留在这里照顾洛哥哥。”

“你以什么身份留在这里照顾他？”

问这话的人不是方月华，而是苏橙。

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苏橙面色平静地迎接着众人的目光，“我现在是洛明川的妻子，照顾他是我的事情，你算什么呢？”

她就是故意在给宋婉难堪，虽说她决定和洛明川离婚，这辈子都离他和宋婉远远的，但在那之前，她要尽可能把上辈子受的那些恶气出了。

“我......我是......”宋婉咬了咬唇，偏头看向了洛明川。

在苏橙的印象中，只要宋婉露出了这种委屈的表情，洛明川就会让给宋婉委屈受的人付出代价。

换作上辈子，苏橙是绝对不敢惹宋婉的，一旦惹了宋婉，洛明川对她的态度就会变得更加冷漠，甚至可以说是把她当作空气，完全的漠视。

洛明川很聪明，知道用什么方式对待她，她才会最难受，说起来她还真是够贱的，那时候竟然会想，洛明川对她也不是一点都不关注的，不然也不会知道。

真可谓是卑微到了尘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