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小景，你想做什么？”

见状，他将马头调转于我，语气急切。

我勾勾唇，朝他灿烂一笑：

“宋泊简。”

我边说边将火折抽出，眉眼含笑的看着他。

指尖鲜血顺着铠甲缓缓流下，落在我腰间的羽箭上:

“我想亲手杀了你。”

身后士-兵已经缓缓退去，我跨门而入，关闭城门，松开了手中的火折。

熊熊烈火瞬间拔地而起，四下蔓延，将我与他困于其中。

“殿下，当下局势不利，属下先护送你离开。”

守卫开口，将他围在中间，充满戒备的看向我。

我无所谓的笑了笑，看着身后大火愈烧愈近。

“林岁景，你岂非送死？”

他跨过守卫靠近我，神情多了几分焦急。

“无妨，既有阿简陪着我，便是死也无憾。”

语毕，我看到他的眸光一闪，顿时暗了几分。

“殿下，走。”

守卫催促着他离开。

“小景。”

他越过他们的目光，朝我伸出了手：

“你随我一同离开。”

“不。”

我摇摇头，慢慢向后退去。

“我走不了。”

语气坚决，我看到他的眉头一皱：

“你也走不了！”

说完，我伸手搭上了腰间的金羽箭，朝他绝然一笑:

“你既爱我，便陪我一起去死吧！”

话音落下，我便将箭对准他的心口。

一箭射出，我见他的眼睛顿时散去了所有光芒。

犯我国者，诛！

即便我是被君王遗弃的废子，可我依旧是北渊的子民。

鲜血在他身上绽放出点点红梅，诡异而又凄美，我心安的笑了笑，便闭上了眼睛。

长戊士-兵的箭矢也紧随其后，在我面前呼啸而过后，接着便射穿心脏。

我浑身一颤，勉强抬起眼眸，看到他的身影，同我一起，慢慢滑落下去。

杀他，是我作为北渊将军的职责，可我不止是将军，还是林岁景。

所以阿简，你的错，我陪你一起还。

“救她！”

宋泊简伸出手，声音却缓缓淡了下去。

我感受着火势慢慢逼近，他的身影也融于大火中消失不见。

“宋泊简，下辈子，我不要再遇见你了。”

说完，我便失去了所有意识。

7、

等我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身在囚牢当中。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落在青石板阶上，滋出了片片苍苔。

“你便是那个北渊的将军？”

人还未至，声音便从牢外传出。

来人一袭红衣，轻扬的狐狸眼微微上挑，充满探究的看着我。

“北渊将军众多，不知公子所说是何人？”

“呵呵。”

他轻笑两声，跨坐于一旁的木椅上：

“北渊将军众多，但是能得四殿下舍命相救的，怕是只有你了。”

“林岁景，林将军，久仰。”

他朝我伸出手，白皙的手指在黑暗中看起来显眼。

“二殿下过赞了。”

我忽略了他的目光，转身背对于他。

“哦，林将军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份的？”

他也不尴尬，只是将落空的手收回，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我还是不做声，只是默默地望向窗外，而他依旧不恼火，只是顾自斟了一杯茶:

“四弟愿意放过你，可我不是四弟。林将军如今身于我长戊囚牢之中，若是想活下去，总得拿些什么来换吧。”

他将茶盏推给我，单手在桌上轻轻叩击起来。

我扭头看向他，微微皱眉：

“殿下想要我做些什么？”

“回到军营，助我灭掉北渊。”

“如果我没记错，将军的父亲还在宁古塔，林思渝也在我长戊。若林将军助我拿下北渊，我必许林将军高官厚禄，一家团聚。”

他的眼眸微微眯起，像只狡诈的狐狸。

窗外雨声渐停，雨后初霁，阳光从窗棱射入，落在牢内干枯的稻草上，泛起阵阵霉味。

我接过他斟满茶水的杯盏，轻轻呼了一口气。

“我答应你。”

语毕，我一饮而尽。

“四弟将醒，将军是个聪明人。”

他点到即止，停下话音，便折身出了牢门。

他走后没多久，宋泊简便如期而至。他的脸色仍然十分苍白，胸口上还缠着厚厚的的纱布。

箭头离他心脏不过半存之余，数日抢救，才堪堪保下性命。

我的箭术向来百发百中，这次，亦不例外。

“阿简。”

我面向他，开口唤道：

“我等你许久了。”

“小景，我送你离开。”

他驱步向我走来，却停在了三尺之外。

闻声，我只是笑笑，却并未开口。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宋泊简。”

我走向前去，停在了他身边。

闻声，他的眸光微微一颤，回头望向我，将手中的玉牌递出：

“我会设法帮你救出林思渝。

林岁景，离开北渊，离开战场，不论去哪里。”

“好。”

我应声，将玉牌收于手中。

语毕，牢内便陷入了长长的死寂。

他沉默良久，对于自己的背叛依旧没做任何解释，而是转身打开了牢门。

“走吧，小景。”

他开口，声音暗哑了几分。

我回头，深深望了他一眼。

对不起，阿简，早从出征长戊开始，我便已经注定无法置身事外。

北渊是我的家，我便会为其战至最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