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那是阿菁第一次见到画像外的宋泊简。

他生的十分俊朗，深邃立挺的五官加上温雅的气质，一眼就吸住了她的目光。

“皇帝陛下？”

她声音讶然，止住了他前进的步伐。

宋泊简回首，朝她微微一笑，抬手捻了捻指尖的檀色佛珠。

“您......您果真当了个和尚？”

圆睁的双目中是难掩的震惊。

长戊人尽皆知，自从皇后逝世之后，皇帝便辞去王位，削发为僧，成了一个云游四海的野和尚。

“可您为何非要出家呢？”

阿菁不理解。

选择放弃皇位去当和尚的人，宋泊简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宋泊简闻声，空寂的眼中多了一丝怅然，像是沾满灰尘的古神像，顿时变得枯槁无光。

“我要找她。”

“可您若是身处皇位，找人难道不是更容易吗？”

阿菁对上了他的余光，率直发问。

时间为他洗去了为君之时的冷漠与深沉，从此变得云淡风轻起来。

“不，我找不到她。”

他闭上眼睛，自顾自的摇摇头，手中的佛珠也停止了转动。

“只有我佛才能找到她！”

宋泊简接着开口，目光陡然聚集起来，似乎他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阿菁被他说的神乎所以，只是愣愣的盯着他。

他眉心的红点在阳光的照耀下看起来异常绚丽，那是出家人的独特标识。

“她是谁？”

阿菁实在难以想象，究竟能有谁，可以让少年帝王放弃一切，从此遁入空门，只为追寻一个虚无缥缈的幻影。

“她是....她是...”

宋泊简沉默，无法作答。

她是她，是北渊的将军，是林思渝的阿姐，却独独不是他的任何人。

“她是我的，爱慕之人。”

这次他的语气十分坚定，因为他与她的关系，就只剩下他滔天的爱意。

回忆及此，宋泊简收回目光，整个人变得有些缥缈。

阿菁望着他的背影，不自觉沉默起来。

“吾与你，缘止于此。”

他缓步而行，手中的佛珠再次转动起来，菩提相绕，发出哒哒哒的碰撞声。

“陛下。”

她开口唤道:

“您要找到何时呢？”

“吾生之尽。”

微风吹起他的素色衣袍，棣棠花开，落在他鬓边。

他伸手将花瓣轻轻拿下，藏于袖中。

阿菁转眸，便随着他的动作望向了一旁的棣棠树:

“那您以后要去哪里？”

宋泊简闻声，深深地望了一眼满地落花，继续向前走去。

“一袭布衣，一杯清茶，青灯古佛，四海为家。”

他的声音绵远而空旷，与他的背影一起，渐渐淡出了阿菁的视野，直至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