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羡鱼忽然看向秦三,眼里有情绪很快闪过,似乎是有些激动。
秦三知道她动心了。
“我们秦家也保证,与你们萧家的恩怨到此为止。如此一来,你好,我们也好,是最好的法子了。”
马车是快到了沈家门口才停下来的。
秦三被她兄长秦二搀下马车前,回头望着萧羡鱼说了一句:“要是没那场意外,你真成我大嫂嫂就挺好的。”
离去前,还真的恶意地在外头的车窗边说了一声:“等你消息,我以前的准大嫂嫂!”
秀月马上进去,哭哭啼啼的,忙查看萧羡鱼有没有被伤着了,“秦家人太过分了,幸好进来的是秦三姑娘,那个兄长待在外头,不然夫人你的名节就……”
先前与秦三的谈话使得萧羡鱼郁郁寡欢,却也还得安慰秀月:“没事,他们算是来求和的,肯定顾及得多。”
她惴惴不安,感觉心跳都是乱了的,需要去透透气:“秀月,我想下车走回去。”
这里已经离沈家不远了,秀月便小心地陪着萧羡鱼慢慢走着,一边走,一边观察她的神色。
她的姑娘,好像又变回了在李家时的那个样子……那么痛苦,那么抑郁。
走着走着,身后传来御马之声,扭头一看,那男人已熟练驾马轻快过来,墨色的披风迎风翻扬,像天上翱翔巨鹰的翅膀。
可一看到他……心就更闷更沉了。
沈珩翻身下马,把缰绳甩给车夫,阴沉的面色如天边密布的乌云即将压城,垂眸转动拇指上的扳指。
萧羡鱼不自觉浑身发紧,不知道他在身后跟了多久,是不是瞧见她见过秦家兄妹,听见了他们的乱喊什么大嫂嫂……
她慌忙地想向沈珩解释,沈珩却别过了脸,往前走。
萧羡鱼知道他不高兴,却猜不准原因。
两个人一句交谈也没有,也到了沈府大门前。正要上台阶,不料沈珩对青杨说道:“把马牵过来。”
青杨:“主子,你还要外出?”
沈珩:“嗯。”
秀月疑惑,用眼神问自家姑娘,姑爷是又要出去办事了?
萧羡鱼也心惊,沈珩不会气到特地避开自己吧,晚膳还回来用么,今晚在哪安置,需不需要她等他……
她们眼睁睁看着沈珩再次上了那匹高大的黑马,原以为他要扬长而去时,竟一手朝萧羡鱼伸去,“上来。”
萧羡鱼怔了:“啊?我也骑马?我这……裙子不适合……”
沈珩说道:“秀月,去马车里把我的披风拿出来给夫人披上。”
秀月马上去拿,兴奋地为萧羡鱼披上,打了个结,“姑爷,夫人披好了!”
萧羡鱼就这么莫名其妙上了马背,沈珩驭马,强劲有力的双臂将她牢牢控在自己怀里,然后对青杨交代道:“天色尚早,我带夫人去逛逛,你们不用跟着了。”
青杨的礼未行完,马蹄已踏出。
沈珩并未在街上快疾,而是慢悠悠地闲逛,格外显眼。这时不少官家子弟和内眷正巧也出来溜达的,纷纷看见了他们夫妻同骑,议论不绝。
“要说这京城里哪对夫妻相貌能同时闻名耳中的,自然非沈相与其新婚夫人莫属,只是这沈夫人是二嫁过的,沈相不仅愿意娶,还愿意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亲密,真是令人吃惊。”
“大家都说沈相娶回萧家女是为了报复毁约之仇,如今看来却是假的。”
“哎呀,这萧家嫡女确实美,可再美也不可能嫁了那么多回还能惹人珍惜怜爱,不会是有什么妖术吧?若有,她虽无出,李家五郎纳个妾开枝散叶就可以了,又为何能和离了呢?”
“和离在本朝又不是新鲜事,最离谱的当属她克死了秦家大公子,还是在迎亲当日克死的,太邪门了!”
“眼见为实,沈相如此偏爱于她,想来流言说她新婚后头日便忤逆沈家老姑奶奶是真的,仗着夫君撑腰呗!”
“也就恩爱个两三年,日子一久,萧氏还是无出,色衰则爱弛,早晚被摆在一边。”
四方八方,你一句,我一句的,他们在一片不同声音的猜测中回到了沈府,萧羡鱼闷闷不乐地回了房,沈珩欲言又止,想拉住她,手顿在半空,最后作罢。
适时青杨来报,惭愧说道:“主子,我已添置了暗卫人手,以后再不会因为您不在,而跟随的暗卫全数跟了您,忽略了夫人。“
”青杨你记着,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一定要保护好夫人,不容有差池。“
青杨正声应是,又禀报道:”秦家暗中的人已经被我们埋得七七八八了,就剩领头那批了。”
沈珩颔首,一字一句道:“叫下面的人别动,等他们狗入穷巷,那两兄妹替我好好招待。”
“是。他们居然拦截夫人,害夫人受惊吓,属下会将那两兄妹的指甲用烧红的火钳硬拔下来,舌头也割了!”
沈珩默允,青杨又道:“届时需要请夫人去看么?”
冷冷挨了一记眼刀子,青杨立刻打住了这个念头,估计是太血腥了,主子怕夫人受不了。
“另外户部的魏大人我们已经约出来了,人就在西街云海楼。”
“好,马上去。”沈珩直接走了,出了院门口,又回望一眼,神色虽然凌厉却掩不住一丝担忧,“你去交代秀月,好好照顾夫人。”
青杨领命去了,沈珩立刻动身前往云海楼。
就这样,萧羡鱼整整三日未见到沈珩一面,只有早晨醒来时,旁边床榻上的痕迹表明他深夜回来过。
期间,秦家有暗中派人送信问她可有偷听到机密。
萧羡鱼笑了,将信烧掉。
世上蠢人太多,自以为看穿了别人的心思,觉着人都会选择自保其身,而她确实有离开沈家的念头,但对于沈珩愧疚之情却是超过保住自身的,与他有夫妻之名一日,她就做好一日妻子的本分,可以离开时总会离开。
第五日白天,在做香时,秀月跑了进来,“夫人,我刚出去买东西,听到一个大消息!”
萧羡鱼头也不抬,“你还能听到什么大消息。”
“朝廷下了告示,说毅远侯府一是多年来亏欠国库大笔赊银,逾期后买通库官篡改还账的期限,二是做了手脚诬蔑您私收税赋,三是秦家大公子往年横行霸道,手上沾了许多人命,如今全部有证人供词指认,这三罪并查,秦家完了!”
秀月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夫人,你克死秦家大公子的说法终于平反了,人人都说他是恶有恶报,老天见不得他气死原配后有福气再续弦呢!”
闻言,萧羡鱼笑逐颜开。
太好了,萧家这桩子新仇总归是破解,再无性命之忧了,自己也不用背负那么难听的罪名了。
真是在一瞬间,浑身都轻松多了……
目光不自觉飘向衣架上挂得平整的沉青衣样,那是她做给沈珩的新衣,一针一线全是亲手的,只因心情不佳,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孔嬷嬷多次催促也未去完成,还想过是不是到自己离开沈家都做不完了……
她随即搁下香炉,道:“孔嬷嬷秀月,快快把我们相爷的袍子好好做出来!”
孔嬷嬷兴高采烈地把布匹和丝线搬出来,和秀月欢欢喜喜看着萧羡鱼拿起针线赶起了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