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呵,好,很好。”
林知韵淡淡出声,她从盘中拿出一个茶杯,将煮沸的茶水倒进去随即撑着桌子站起,慕容枭见她动作忙跟着起来。
“我现在该称您为太子殿下,那这杯茶便祝太子殿下前路无碍,早日荣登高位,娶得佳人。”
说着林知韵将茶移向一侧,杯口一倾,满杯清茶洒在光洁地面上留下一滩水渍,直至一滴不剩。
“砰——”
林知韵五指轻松那价值不菲的青花鱼纹茶杯瞬间坠落,碎小的瓷片溅在慕容枭脚下,登时他感到心猛地一颤。
屋内一时死一般的寂静。
林知韵直直望着他,后退一步,举手加额向他毕恭毕敬行了一礼:“恭送太子殿下,愿殿下今日过后,善自珍重。”
语毕林知韵起身为他让开一条路,摆明了让他走的意思。
慕容枭望着林知韵曾经满是他的双眸现下只剩失望,甚至心寒,顿时心里酸涩不已,刚想说什么林知韵立刻打断,对门口守着的人喊道:“小玲,送客。”
小玲等的就是这一刻,忙不迭跑进来,对慕容枭手一伸,“太子殿下请。”
慕容枭深深凝视着林知韵,他不明白,明明马上就要达成所愿为什么非要在乎已经发生的事,这条路上固然要流血,既如此目的达到不就好吗,知韵就是心肠太软,只要登上皇位谁还在乎这些。
话到口边又咽了下去,慕容枭只能无奈道:“你好好休息,我过几日来看你。”
他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过头,林知韵那单薄的身影风一吹好像就要散,慕容枭有不好的预感,若今日一别再想见她就难了。
可最后慕容枭还是转脚离开,他想着,等所有的事解决后便将林知韵接走,到时候再慢慢劝也来得及。
从宁远侯府出来,慕容枭对守在门口的侍卫吩咐:“里面的人要什么都好,但是没有孤的命令不能让她们离开半步。”
侍卫:“是!”
慕容枭又看了眼高大的宁远侯府,心里还是紧着一口气,他也没多想翻上马背离开。
小玲回来后见林知韵默默盯着庭外的空荡顿时有些心疼,偌大的侯府如今只剩她一人,即使林知韵不说她也能感觉到小姐身上的孤独。
“小姐。”林知韵站了太长时间,小玲担心地唤了她一声。
林知韵听到声音身子晃了晃,突然道:“等天暖一些要在院里种些花和树,池塘再养几条红锦,那时候会有云雀飞来,应该会好看些吧。”
不一会她又说:“我觉得会。”
林知韵小声念叨着,像是在自言自语。
晚间,小玲做了林知韵最喜欢的米丸子,她端去时林知韵还坐在原处研究着那盘棋,走火入魔般的痴迷。
小玲:“小姐,吃点东西吧。”
林知韵没应但却见她紧锁的细眉慢慢舒展开,唇角微微勾起,犹如破开云雾的重见光明,她拈着一枚黑棋轻而缓地落在棋中一点,轻声笑出:“身处局中,满目伪也。”
她太追究于结果,从而忽略了最容易看到的一点,若是她早些发现也不至于浪费这么长时间。
林安直到生命最后还给她留了一盘棋,而这盘棋却撑着她力竭的身体渡过了两天,如今局一破她便感到浑身疲惫,呼吸都有些艰难。
“小姐。”小玲跪坐在她身边将那碗热乎乎的米丸子端到林知韵面前,“你一天没吃什么东西了。”
林知韵看了眼小玲担心的样子伸手接过了碗,拿着勺子将甜香软糯的丸子送进口中,一点点细嚼品尝着,不久便见了底。
这几天她的胃口并不好,小玲经常变着花样给她做吃的,可效果并不明显,这次见林知韵将米丸子吃了个干净心里的担忧顿时消了大半。
吃完后,林知韵有些乏想去休息却没能站得起来,身上好像没了什么力气,小玲见状忙将她搀起扶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后又想守在床边。
林知韵一扭头看到面前这懂事的姑娘抬了抬手示意她过来。
小玲不明走向前听话地凑到林知韵手边,林知韵满眼含笑地揉了揉她脑袋,缓缓道:“我最放心不下你了。”
小玲一愣,她又听到林知韵说道:“若有一天我死了,你就把我烧成一捧灰,洒在府里随处的一角,我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你喜欢什么我便都给你,你想去哪里就去吧,最好能找一个好人家的儿郎,身家不用多好,只要对得起你,能护着你就好。”
“你不要像我一样啊。”林知韵低声说:“我后悔了。”
“小姐......”小玲眼一红差点掉下泪来,还好她拼命忍住,小姐不喜欢别人哭的样子。
她轻叹口气拍拍小玲的手,“不早了,不用守着我了,去休息吧。”
小玲心里难受却不知小姐在想什么,也恨自己无法为下姐排忧解难,只能应声退出去。
林知韵出神地盯着紧闭的门窗,她听到了雪声,看清了满城殷红。
这乱世残雪夜,满为泣血。
翌日,天朗气清,被乌云掩盖多日的临安城终于透进一丝阳光,连一地的白雪都极为晃眼。
小玲端着早饭敲响了侧房的门,等了半晌没人应声她直接推门进去,轻声放下餐盘走向里房,床上之人还是静静躺在那里睡得甚是安详。
小玲眼眶的泪不受控制的往外落,双唇都在发抖,可她没出一点声音,小心翼翼走到床边,脚步轻的像是怕打扰那人的睡梦。
结束了,都结束了。
可今年这冬日似乎并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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