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宫女以下犯上,伤了四殿下,先将她关起来,容后处置。”
许以宁抬头看向魏长意,与虎谋皮,这样的下场,她其实并不意外。
“我便让你们这么害怕?”
魏长意凑近,小声道:“老七和义父撕破脸了,为了你。”
许以宁心一紧:陆深,你个疯子!
“义父本可容你的,但你让老七心生叛逆,他很不高兴。”
说完,魏长意直起身。
“之前禁足金嫔那院,不是还空着,便将她关到那院吧。”
此时正值寒冬腊月,屋里没有炭火,如冰窟一般。许以宁坐在床头一角,双手抱肩,冷得瑟瑟发抖。
她想起第一次来这院,金悠便是这般。
当时她想:啧,真可怜。
但眼下变成了自己,她想的却是:啧,真可悲。
当时金悠并不绝望,她知道外面有人在想尽办法救她。可她呢,谁会救她?
接下来两日,没人给她送水送饭,饥寒交迫下,已是昏昏沉沉,意识溃散。她不怀疑,她会在这间屋子里被冻死或饿死。
恍恍惚惚的,她好像听到砚儿的声音。
许以宁艰难的抬起头,仔细用力去听,又没了声音。
大抵是幻觉吧!
她慢慢低下头……
“我娘在哪儿?”
这一声!
许以宁心下一震,慌忙从床上下来,但脚下发软,一下跌到地上,她咬紧牙关,撑着一口气爬到门口。
门是锁着的,她只能透过门缝往外看。
她一眼看到了砚儿,小家伙穿着浅蓝的镶白狐狸毛的袄子,头上带着棉帽,圆滚滚的一个。他正瞪着大眼睛四下打量,眼里带着新奇,带着渴望。
“我娘呢?”
许以宁顺着砚儿的视线往旁边看,见旁边是一个穿着宫装的宫女,竟是金悠身边的蓁儿!
她意识到什么,忙撑着门起身,用力去咣当房门,想打开门。
“砚儿……砚儿……”
她声音嘶哑,喊不出声,只有气音。
“咦,里面有人。”砚儿听到声音,指着正房这边。
蓁儿一笑,“许是猫啊狗啊的,小公子,你不是要找你娘,我带你去。”
蓁儿指着西边,砚儿想到马上能见到娘了,乐颠颠的跑过去了。
许以宁看不到了,忙撑着身子跑到西边窗子前,窗子也是被钉死,她胡乱撕开窗纸,透过木条看到外面。
她看到蓁儿领着砚儿来到西墙枯井前,呼吸一下窒住。
“小公子,你娘在这井里面哦。”
砚儿皱起小眉头,看了蓁儿一眼,而后趴着井沿儿往下看。
“娘!”
“砚儿!危险!”许以宁用力大喊。
“娘,你在哪儿?”
“砚儿!”
有人走到了窗户前,她收回视线,见是金悠。
她正透过窗户看向她,眼里眉梢带着愉悦的笑。
“你看,你与我斗,到底是不自量力了!”
“你可以杀了我……放了我儿子!”许以宁伸手抓紧进窗棂,许是因为缺水,眼睛酸痛,却没有一滴泪,“金悠,我未曾害你儿子!”
“呵,所以说心狠的人才能成大事。”金悠看向许以宁,眼中露出疯狂,“我与陆深青梅竹马,我爱他,可那又如何,为了权势,他也不过是我的一颗棋子,所以更何况他的儿子了!”
说完,金悠看向西边,“啧,可惜了,陆深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有个儿子!”
“我要杀了你!”许以宁伸出手去,奈何根本够不到金悠。
金悠见她这般,笑得更加开心了。
“接下来几日,我会给你送饭送水,我要你日日看着那口枯井,想着你儿子小小的尸体就在那里面,这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这时蓁儿一把抱起砚儿,慢慢举起来,置于枯井上面。
“不!砚儿!”
许以宁用力拍打窗户,撕心裂肺的喊。
砚儿此时也意识到了危险,扭着小身子挣扎,“娘!娘!我要找我娘!”
蓁儿转过头看向金悠,见主子点了一下头,她便松开了手。
“娘!”
“砚儿!
第二百七十章误会加深
正在这时,一身影掠过,以迅雷之势将砚儿接住,同时手点井沿儿,将那蓁儿踢飞了出去。
来人是子衿,许以宁见她稳稳抱住了砚儿,只觉脚下一软,差点没瘫坐在地上。同时也有人脚步匆忙的跑过来,一袭白衣长袍,竟是陆长安。
“爹!”砚儿吓坏了,哭着找陆长安。
陆长安赶忙抱住砚儿,再看向那金悠,“金嫔娘娘,我陆长安可得罪你了,你竟要害我儿子?”
金悠皱眉,不妨陆长安竟然这么及时的出现了。
“陆世子,你误会了,本宫只是看着孩子可爱,带着她来这院玩而已。”
许以宁此时忙咣当那窗子,希望陆长安能发现她。
陆长安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仍是看着金悠:“娘娘,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便不是不为自己,也为九皇子积些福报吧!”
金悠眼神沉了沉,“陆世子,你在教训本宫?”
“这是规劝!”
“不必!”
“如果规劝没有用,那下一次,本世子也就不客气了。”
金悠眯了眯眼,如今肃平王回京了,确实不好拿这陆长安怎样,当下便冷讥道:“陆世子替别人养儿子,还这般乐在其中,本宫倒是佩服的很!”
说完,金悠甩袖子大步离开。
许以宁也没有了气力,最后又晃了一晃那窗子,便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这样不知睡了多久,许以宁睁开眼,先怔了一怔,再转头看向房间,这里是她的房间,巷子那栋宅子。
这时门打开,谨烟走了进来,见到她醒了,不由喜极而泣:“姑娘,您可算醒了,吓死奴婢了!”
许以宁让谨烟扶着她坐起身,“砚儿……咳咳……他可还好?”
“小公子没事,已经在东屋睡了。”
听了这话,许以宁这才放下心来,她口干的厉害,让谨烟先给她水喝。
连喝了三杯,嗓子才不那么干了。
“我怎么在家里?”
“世子带您回来的。”
说到这儿,砚儿忍不住抹泪,“当时您昏迷不醒,嘴里还一直冒血,赶忙让曲大夫给您看,发现您是自己咬破了自己的舌头。”
砚儿这么一说,她才后知后觉舌头有些疼。
当时金悠要害砚儿,她急得不行,却又没有办法,将自己舌头咬破了也不知道。
“您好好的进宫,怎么弄成这样子,七殿下分明没有保护好您!”
许以宁垂眸,“不提他了。”
谨烟见许以宁这般,当下便不敢提了,“姑娘,您等着,奴婢去给您端米粥来。”
“好。”
砚儿去后很快回来,伺候着她吃了一碗米粥。
“你们把行意从陆府也接出来了吧?”许以宁问道。
提到这个,谨烟皱起眉头,“小姐在太后那儿!”
许以宁不由直起身,“行意在太后那儿?”
谨烟点头,“今日一早宫里的人来,说是太后想见见小姐,我和子衿本来打算只带她一人去,可那人又说太后也想见见陆世子家的小公子,我们只好带着两个小主子去。我们进宫后,太后身边的人便将两个小主子领走了,只让我们在前院等着。等了有两个时辰,太后宫里的人里里外外找孩子,我们才知道小公子走丢了。这时陆世子正好也来了行宫,他将我们带进去,然后一起找,最后在那空院子里找到了砚哥儿,也发现了您。见您那样,世子又气又心疼,禀明太后要带您回家。太后似乎也有些为难,便说给您放几日探亲假,待到十五回宫。而临走的时候,太后留下了小姐,说要她在宫里陪几日。”
许以宁皱眉,太后留下行意,这是怕她出宫了不再回去?
金悠知道行意不是她生的,又是个小姑娘,也够不成威胁,应该没有危险。
“对了,世子呢?”
“世子回隔壁院了。”
当晚,许以宁先去东屋看了熟睡的砚儿一眼,这才回来满腹心事的睡下。
翌日一早,许以宁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爬到她床上,而后凑了过来,“娘!”
一声软软的,带着暖暖的气息的声音。
许以宁睁开眼看到一张肉乎乎的小脸,想到昨天的事,此刻仍心有余悸,忙将小家伙抱到怀里。这样真真实实抱住,她一颗心才送算落地。
“砚儿,娘没保护好你。”
“砚儿想娘了。”
“乖,娘也好想你。”
许以宁抱着砚儿暖了好一会儿,看着小家伙可爱的小模样,再想到金悠的恶毒,以及潜藏在暗处的危机,她心里不由更加焦虑。
“姐姐呢?”砚儿仰头问。
许以宁低头轻轻砚儿,“姐姐在宫里,过几日,娘便把她接回来。”
“她会害怕吗?”
“不会的。”
如果陆深知道行意进宫了,一定会想办法把她接到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