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婆坚持让白月光来参加我和她的婚礼。
婚礼进行到一半。
老婆忽然要求暂停三分钟。
然后转身从台下拉上她穿着西装的白月光。
当着所有宾客的面,牵手走过了红毯。
她说:“我答应过他,一定会跟他走一次婚礼的红毯。”
楚子轩红着眼将老婆搂进怀里,对着岳父岳母说道:
“爸、妈,虽然这辈子我没机会成为你们的女婿,但我还是想叫你们一声爸妈。”
说完就和我老婆亲的难舍难分。
场下一片哗然,所有人都窃窃私语等着看我的笑话。
我却笑着走上前,摘下胸前的礼花替他戴上:
“怎么会没机会呢,既然你那么喜欢这个女人,我现在就送给你。”
1
因为我的这句话,楚子轩当场晕在了柳凝烟的身上。
只是双手还紧紧揽着柳凝烟的肩膀,不肯松开。
而她也没有任何犹豫,立即扶着楚子轩离开,急切地赶往医院。
临走时还不忘当众斥责我“不识大体”“小肚鸡肠”。
说我连这区区三分钟都容不下,是我故意想要毁了这场婚礼。
和妻子在一起十年,岳父岳母看在妻子怀孕的份上终于同意举办婚礼。
直到十分钟前,我还坚信女人结了婚就会收心。
我会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可现在母亲嫌我丢人,将桌上的饭菜扫在我的脸上,哭着要我去追回离开的新娘。
父亲也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把胸前由我亲手戴上的礼花丢在地上踩碎。
原本就看不上我的岳母更是阴沉着脸,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我上不得台面,没有教养。
她掐着我的手臂,语气阴森:
“想入赘我们柳家,你就必须学会听老婆的话,就算受了委屈也必须往肚子里咽。”
“既然这场婚礼被你毁了,以后你也别想再办一次。”
看着岳母狰狞的表情,我终于意识到,原来真心是换不到真心的。
十年了,这柳家女婿,我不想当了。
不等我说话,她就扯着我的手,将我推出了礼堂。
“追不回凝烟,你就别回来。”
转头望去,礼堂的门已经被死死关上。
身前是骤降的暴雨,身后是热闹的礼堂。
我明明穿着新郎礼服,却像是被全世界抛弃。
眼泪还来不及落下,门又开了。
爸妈走到了我的面前。
看到他们的瞬间,我心里的委屈立马爆发。
压着声音,我像小时候那样轻声喊了一声:“妈。”
可下一秒,妈妈的脸色就变得难看。
“我不是你妈,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闹脾气。”
“现在好了,凝烟被你气走了,婚礼也被你毁掉了,你让我和你爸以后还怎么见人?”
冰冷的声音化作利剑,一下又一下地扎在我的心上。
“赶紧听你岳母的话,去追凝烟,她要是不要你了,我看你以后还怎么办!”
爸妈没再说话,转身回了大厅,厚重的大门再次关上。
我站在原地,眼泪终于落下。
2
婚礼办在郊外的别墅,想打车也没有信号。
我只得打着伞冒着大雨往外走去。
大雨打湿了礼服,白色的西装也沾上了泥泞,变成恶心的灰黑色。
就像我所谓的爱情。
走了不知道多久,浸透了雨水的衣服变得更加沉重。
看着已经血肉模糊的脚后跟,我自嘲地笑了笑。
真是一场完美的婚礼。
正想着,手机有了信号,弹出十几条柳凝烟的信息。
“萧易,你是不是就是不想让我好过?”
“我早就解释过了楚子轩只是我的哥哥,你为什么非要在婚礼上吃醋?”
......
字字句句都是对我的质问,没有一句关心和道歉。
我不想理他,正打算把手机收起来又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是楚子轩的声音。
“凝烟,你就这么抛下萧易哥,他会伤心的。毕竟他也是你孩子的父亲......”
柳凝烟却只是温柔地回答:
“子轩,你就是太善良了。让我怀孕不过是他入赘穆家的手段,怎么能跟你比。”
手机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是啊,我怎么能跟楚子轩比。
两个月前的晚上,柳凝烟半夜收到短信,突然要出门。
我担心她一个孕妇半夜出门不安全,提出陪她一起去。
柳凝烟顿时就变了脸色,冷冰冰地斥责我:
“萧易,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管我?”
说完,她就推了我一把。
我一时没站稳,从楼梯滚了下来,手臂骨折。
剧烈的疼痛让我不停的冒冷汗,我连忙大声喊住准备出门的柳凝烟。
求她帮忙叫个救护车。
可她却只是不耐烦地看着我:
“萧易,你是没有手还是没有脚?自己不会叫救护车吗?我有急事你别来烦我。”
等救护车到了的时候,我也疼晕了,差一点手臂就再也好不了。
事后我在医院待了整整一个月,柳凝烟一次也没有出现。
直到昨天我才知道,那天她急着出门是因为楚子轩说自己害怕打雷,她得陪。
想到这,我握着雨伞的手不断捏紧,几乎要将伞柄折断。
好不容易走到山下打车,柳凝烟的电话来了。
“萧易,子轩被你吓得焦虑症又发作了,你赶紧给我滚过来道歉!”
我狼狈地固定住快被狂风刮走的雨伞,解释自己还在别墅区。
硕大的冰雹突然从天上降落,打在地上发出阵阵闷响。
柳凝烟听到声音,语气变得紧张:
“下冰雹了,你没留在酒店吗?那我现在......”
说到一半,我听到了楚子轩的哭声。
“凝烟,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回来的,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就死在外面......”
柳凝烟立刻放下手机,柔声安慰起她。
等再回来,又恢复了往常的冷漠:
“萧易,我给你半小时的时间,立刻给我滚到医院来道歉!”
冷漠的声音传来,让我不禁打了个冷颤,也吹散了我对柳凝烟的最后一丝留恋。
“该道歉的不是我,柳凝烟,我们离婚。”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窒,很快又变成了嘲讽:
“整个安市谁不知道你萧易是铁了心要攀上我柳家的高枝,离了我,还有谁会看得上你这个小白脸?”
手里的伞终于不堪重负地倒在了地上。
站起身仍由冷风和冰雹打在身上,我的大脑却越来越清明。
挂断电话,打的车也到了。
“师傅,去律所。”
下一秒,一辆卡车从不远处冲撞过来。
3
模糊中,我听到了很多声音。
路人的尖叫、救护车的鸣笛、医生的呼喊。
还有护士着急的声音。
“喂,您好,是萧易的家属吗?他现在在医院......”
柳凝烟冷哼一声,打断了护士的话:
“到医院了,那他还不赶紧过来!”
“你告诉他,这次他必须跪下来给子轩道歉,否则别想我原谅他。”
电话被女人愤怒的挂断,再拨过去就变成了忙音。
我想,这应该不是幻觉。
毕竟类似的话,十年里,我听了太多次。
再次清醒已经是一周后。
手臂的骨折再次断开,这次,打了整整十二枚钢钉。
医生说,我会留下永久性的后遗症。
从医院出来,我回到家里收拾东西。
婚礼的装饰还在,喜字贴满了整间屋子。
看来柳凝烟这些天没有回过家,否则怎么还会让这些东西污染她的视线。
期间,我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萧易,你把凝烟哄好了没有?她原谅你了吗?”
语气中都是焦急和期待,却没有半分对我的关心。
我告诉她,我要和柳凝烟离婚。
电话的声音一顿,之后就是各种责骂和哭诉。
让我不要乱来,忍辱负重。
挂断电话,我挡住泛红的眼角。
忍辱,我还不够屈辱吗?
整理好心情我回到了公司上班,并且提交了自己的离职申请。
下班的时候,柳凝烟出现了。
在一起十年,这还是她头一次等我。
我转身想要离开却被她拦住,把我塞进了车里。
“不就是一场婚礼嘛,你至于闹得这么难看吗?”
“萧易,你已经不是二十几岁的小青年了,怎么还拿离婚当做争宠的把戏。”
柳凝烟从储物柜里掏出一个礼盒扔给我。
打开,是一对对戒。
“这是什么?”
柳凝烟开着车,理直气壮地说道:
“子轩不喜欢之前的婚戒,帮我扔掉了,他重新又给你挑了一对。”
说完又露出一副“你赚大了”的表情:
“这对戒指可比之前那对要贵得多,这下你总满意了吧?”
我嗤笑一声,将戒指扔了回去。
“不必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还是送给楚子轩吧,我要不起。”
柳凝烟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萧易,你别给脸不要脸!”
“要不是我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柳家女婿的位置怎么可能轮得到你!”
柳凝烟说得对,这场婚姻本就是一场因为孩子才起的施舍和怜悯。
我又何必占着位置不放,白白让人践踏我的真心。
忍住心里翻腾的情绪,我偏过头开口:
“就当我不要脸吧,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把离婚手续办了。”
柳凝烟忽然踩住了刹车,车子猛地停下,轮胎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萧易!你当初是你像狗一样趴在我爸妈面前讨好,让他们同意你入赘。”
“你现在在这儿假惺惺地演给谁看?”
要是以前,我看她气成这样,早就低下头道歉了。
但现在我却生不起丝毫辩解的心思。
车内的气氛凝滞,直到楚子轩的电话打破了沉默。
“凝烟,我头好痛,你能不能来陪陪我?”
我主动开口:
“前面那个路口放我下来吧。”
柳凝烟一愣,愕然地看着我:
“你不生气?”
我摇摇头,脸色平静。
以前爱她的时候当然会生气,现在不爱了,也没有生气的力气了。
停下车,我想下去却发现车门被锁住。
柳凝烟眼神复杂,拽住了我的手:
“我去看看就回来,你在这儿等我,我回来接你。”
疼痛让我的额头立刻冒出冷汗,我将她的手用力拽开。
“不用了,我打车很方便。”
柳凝烟下意识就要升起,在看到我苍白的脸色后又突然沉默。
好一会儿才解锁车门。
“你手臂上的伤还没好,别打车了,我来接你。”
我摇了摇头,直接拒绝。
不是没好,是彻底废了。’
不过,她也不会在意。
柳凝受不了我的沉默,质问道:
“萧易,你非要这样吗?”
我觉得好笑,在她眼里似乎我才是那个始乱终弃的人。
“嗯。”
柳凝烟紧紧盯着我,有些恼羞成怒:
“萧易,你给我等着。”
4
回到最近一直住的酒店,我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他说妈妈在商场和人起了冲突,让我赶紧来帮忙。
我第一时间下楼打车,到了才发现居然是婚纱店。
“萧易你怎么来得这么慢!凝烟都等你很久了。”
妈妈拉着我就往里走,脸上都是笑意。
我知道,我又一次被亲生父母出卖了。
“凝烟你真是太大度了,萧易这么闹你都愿意原谅他,不愧是我的儿媳。”
爸爸谄媚的为柳凝烟倒水。
柳凝烟安然地靠在沙发上,脸上的表情轻蔑又得意。
“一场婚礼而已,再办一场就是。”
我刚要开口,楚子轩便穿着新郎礼服从试衣间走出来,脸上都是幸福:
“凝烟,这件礼服也太好看了!我好喜欢啊!”
“喜欢那就买,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给你买。”
说话的时候,柳凝烟的眼神始终落在我的脸上。
我冷静地回望他:
“恭喜,你们很般配。”
没有得到预料的反应,柳凝烟脸色一沉。
“萧易,子轩不计前嫌,决定做你的伴郎,你爸妈也答应了。”
楚子轩笑着坐到柳凝烟边上,一脸幸福:
“萧易哥你放心,我不会再让凝烟胡闹了。”
爸妈听了连连点头,似乎很满意楚子轩的话。
我冷笑一声正要说话又被柳凝烟打断。
“你到时候再跟来参加婚礼的宾客们道个歉,承认自己的错误,上次的事我就当过去了。”
不等我拒绝,妈妈就连忙帮我应下。
“应该的,应该的。”
心里的伤口再次裂开,我不敢置信地看着妈妈:
“妈你疯了吗?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儿子?你要让别人踩在我的脸上羞辱我!”
妈妈脸上的笑意瞬间凝滞,毫不犹豫地甩了我一巴掌。
“萧易,你以为你还是二十岁的小年轻吗?你都三十了!没人要了!”
“凝烟不嫌弃你年纪大,不嫌弃你没用愿意嫁给你,你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发什么疯?”
“要早知道你是这么一个窝囊废,我就应该生下来就把你掐死!”
接着她又朝柳凝烟抱歉般地笑笑:
“对不起啊凝烟,让你见笑了,都是阿姨不好,没教好自己的儿子。”
“您千万别跟他生气,我这就让他给你和楚先生道歉。”
脸上是**辣的疼,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绝望。
我却没想到,柳凝烟突然冷声道:
“萧易是我的人,是我孩子的父亲。”
“谁允许你动手的?”
妈妈愣在原地,没料到她会因为这个生气。
柳凝烟推开边上的楚子轩,不顾他难看的脸色,语气疼惜地问我:
“没事吧?手臂疼不疼?我带你去医院。”
我嗤笑一声,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她:
“别在这儿假惺惺,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柳凝烟被我的眼神一刺,忍不住冲我吼道:
“萧易!要不是看在你是因为我才受伤的份上,我才懒得关心你。你别不知好歹!”
“惹急了我,你信不信我让你的手永远好不了!”
我嗤笑一声,甩开她的手:
“不用你,我的手在你和楚子轩逃婚的那天就已经废了。”
惊疑不定的柳凝烟脸色大变,刚想说什么。
我已经将医院的证明丢给了她。
“柳凝烟,你听好了,你和这个孩子,我都不要了。”
低头看完病历的柳凝烟,抬头的那一瞬间,露出了慌张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