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徐小楼先是去村口集市上转了圈，买了一个竹箩筐，买了一把小镰刀，然后马不停蹄地就上山了。

来到昨天发现‘树舌’的山林，徐小楼放下竹筐，开始摘取。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竹筐被‘树舌’塞满。

就地而坐，歇息了片刻，徐小楼背起竹筐，便朝大山外跑去。

洧水村交通闭塞，想要出去，只能翻越青云山这一条路可走。

山路上满是荆棘和尖锐的石子。但这些对于徐小楼来说，不算是问题。

两个半小时后，翻过最后一座山头，面前是一条水泥道路。

徐小楼刚站稳脚，就看到不远处一辆公交车行驶而来。

招手，车停下。

......

这辆车直通饶州市区，行程还有二十公里左右。

因为夏天的缘故，公交车开着空调，玻璃窗户都关闭着，导致空气不流通。

所以，徐小楼竹筐中‘树舌’的土腥味儿，便让一些人面露不满，甚至有些人直接面带鄙夷。

徐小楼在上车的时候，车里的座位已经坐满了，此刻他只好站在过道上。

这时，他身边坐着的一个女孩儿，突然不悦地说道：“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难闻死了！”

徐小楼咧嘴一笑：“好嘞好嘞，对不住啊。”

说完，立即提起竹筐，挪了个位置。

重新站定后，他开始打量刚才的姑娘——脸上厚厚的妆，失了质朴气。胸高腿长的，挺有料。只是脾气好像不太好，需要找个脾气更不好的男人，好好给她打磨打磨......

那姑娘注意到徐小楼的目光，冷哼一声，回敬给他一个‘懒蛤蟆千万别想吃天鹅肉’的警告眼神。

徐小楼装傻挠头，咧嘴傻笑。

......

半个小时过去，车辆在终点站停靠。

徐小楼下车后，开始在车站附近转悠，见人就问。

“嗨呀老哥，要灵芝吗？”

“你看我这筐里的灵芝，个头多大，刚采摘的，纯野生的，保证童叟无欺。”

“什么？你说我是骗子？你见过骗子在车站卖假手机的，见过骗子卖假耳机的，可你见过骗子卖假灵芝的？额......就算有，可你看我长得像骗子吗？”

迷彩T恤，胸口上纹有‘妙手神医’四个字。

迷彩裤子，因为跋山涉岭而沾满泥土。

说话时一副‘阴险狡诈’笑脸。

这不就是骗子吗？

来往的城里人自认为识破了这种‘骗人小伎俩’，啐了一口，扭头离开。

于是，徐小楼开始忧愁了。

他心想，‘良马需伯乐。这树舌就算再好，但在不识货的人眼里、就是一堆木头！所以，要想卖出去，必须找个识货的......’

忽然，一阵风夹带着一张传单飞来，恰好落在他的面前。

传单封面上有两行大字。

‘中草药店，十年店庆！’

‘进店消费满一百元，送十个鸡蛋。’

徐小楼眼前一亮，笑眯眯说道：“啊呀，找到伯乐咯。”

......

二十分钟后。

背着竹箩筐的徐小楼走至一家门店前。

抬头看，门店匾额写着三个大字——‘济仁堂’

来客稀少，门可罗雀。

徐小楼走进门，发现这里面装修古朴，药香意蕴浓郁。

正对着大门，摆放有一张全实木柜台。

柜台里，站着一位女人。

素白T恤，马尾辫，面容洽淡，简简单单的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您好，请问需要什么药材？”那女人问道。

“额，我是来卖药的，请问你们这里收灵芝吗？”

徐小楼难得地闹了个大红脸——不是他脸皮薄，实在这女人气质太出尘了，干净的就像一张白纸。徐小楼站在她面前，竟然生出‘自残形愧’这种情绪。

脸色洽淡的女人神情微微愕然，继而面露失望。

她叫李玥玟，今年23岁，是这家中药店的老板，兼坐诊医生。

23岁，本是个该放肆谈恋爱、拼命挥霍青春的年纪。但李玥玟却不可以那样做。

前不久，爷爷重病卧床不起，而从小被爷爷养大的她，不得不暂停学业，放弃了学校生活，回来接管这个只有一百多平方米的‘小药店’

没办法，她父母早逝，只有爷爷这么一个亲人。谁的话都可以不听，但爷爷的事情，绝对不能不管。

接手‘济仁堂’半个月，以往的老顾客几乎都跑光了，生意愈加消沉。不得已，才想出用‘店庆进店消费送鸡蛋’这个促销手段，来拉点生意。

但很明显，门可罗雀的惨淡场景，意味着她这次的促销活动失败了。

此时，她听到徐小楼不是来花钱的，而是来赚钱的，心情就变得更加低沉。

看着面前这个身穿迷彩服的男人，李玥玟强颜笑了笑，用尽量礼貌的语气，轻声说道：“对不起，我们不收。”

徐小楼挠挠头，不死心问道：“看都不看一眼吗？”

他把箩筐卸下来，拿出其中一颗最大的，递到柜台上：“这是我今天刚采摘的，您过过目，真的是好东西，童叟无欺。”

李玥玟原本想果断拒绝，但当看清灵芝的模样后，顿时眼睛一亮。

她身体微微前倾，用鼻子嗅了嗅，眼神中流溢光彩。

拿起巴掌大的灵芝，又仔细观察了片刻，李玥玟眯着眼睛问道：“树舌？野生的？”

徐小楼心喜，暗赞：‘是个行家，看来今天不会空手回去了。’

野生树舌虽然不是什么珍贵的中药，但只要挂上‘灵芝’和‘野生’这两个字眼，放在饶州市稍微有点档次的中草药店，也绝对是抢手货。

自身就是一个中医的徐小楼，对于草药市场的行情不说了如指掌，但大致还是知道的。所以，他十分笃定，只要对方是个识货的行家，那这桩买卖，就算是做成了一半。

这个打算‘今天不赚到钱、就绝对不回家的’男人，立即如打了鸡血似得，笑道：“对，是树舌，纯野生，纯天然的，假一赔十。”

接着，他开始施展马屁神功——“美女你可真是好眼力，和车站群凡夫俗子就是不一样。你是不知道，我当时就差拿刀架脖子上保证‘童叟无欺’了，他们还怀疑我是骗子。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丑多作怪！”

李玥玟微微一笑，没有急着答话，仍是盯着手中的灵芝，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她只是有些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