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中午的肉食之丰富，超过了所有匠人的想象。红绡很心疼，吃饭的时候靠近唐立，低声说道：“姑爷，你对他们太好了，日后怕是不好拿捏。”

唐立看了他一眼，继续吃鸡肉，吐出来骨头：“这事你就别操心了。我心里有数。这几天你们家小姐又有什么动静？”

红绡身子一僵，连忙摇头：“我不知道。这几天我都是跟着你的。小姐有什么动静也不会跟我说。”

唐立嗤笑：“我就是问问你,还能对你家小姐有什么不利不成？我是赘婿，在家里一点说话的地方都没有。你家小姐还不是想怎么拿捏我就怎么拿捏我？”

红绡心说你开什么玩笑？家里怎么拿捏你？你自己可以赚钱，谁也不靠。

大家对这次的冶炼非常上心，因此中午这顿饭吃得格外快。刚放下碗就有人跑过去看看那模具还热不热。等唐立吃完后，所有人都已经吃好,满含期待的目光盯着唐立。

在众人的目光下，他走到模具那儿，亲自用手摸摸上面覆盖的沙土，起身道：“好，起出来，别用手碰！都小心点！”

“是！”

十几个人一拥而上，有人用铁锹飞快挖，很快就挖到铁锅,用铁锹挖出来，还冒着烟儿。然后所有人都趴上去仔细看。

“这是钢！”很快有人吃惊不已，指着铁锅说。

“胡说八道！炼钢只有炒钢、灌钢法，哪来的钢！这么做肯定烧不出来！”

说话的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脸红脖子粗,指着铁锅道：“你看看，这不是钢相么？我是个铁匠，难道连是不是钢都看不出？”

“谁还不是个铁匠来着？我打铁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接话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他信誓旦旦，指着说：“外表看着虽然像钢，可是从来没听人说过还能这么炼钢。头儿你说是不是？”

隋兴也摸不着头脑，转头看看唐立，“姑爷，这是怎么回事？我也没见过呀。”

“是不是一会儿试试不就知道了？”

唐立也摸不清，他的眼力没那么好。钢铁的区别就是碳含量而已，没多高深。但什么仪器都没，全靠手感的炼钢，他还真不好说。

好容易凉了，二十多岁那年轻人迫不及待上手：“我试试去！”

三十多岁那个男人道：“我来我来，你手艺没我好。”

二十多岁那年轻人很是不服气：“这跟手艺有什么关系？咱们不是说看看这是不是钢么？”

“反正我是不相信，我要亲自看看，信不过你！”

“少胡扯，你信不过我，我还信不过你呢！我自己来！”

两人说着说着就要闹起来，唐立摆摆手，“好了，急什么，慢慢来，这么多人呢。”最终推选之下，隋兴胜出，他能在这群人中做头头，本来就代表着他的技术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可。

这回亲自鉴定，乃是众望所归。隋兴先验铁锅，敲敲打打，亲自观察断口，很快满脸兴奋得出结论：“这就是钢！没错。”

众皆哗然！他们意识到自己可能看到了新时代的到来。下意识他们就回想这个过程中做对了什么，答案是，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炼铁的过程虽然不同，但说起来也没什么稀奇。

怎么就炼出来钢了？

难道跟焦炭有关系？

这问题要是问唐立，他肯定会这么告诉你。煤炭中含有大量的硫，而炼焦后，大量的硫变成空气挥发，跟其他物质发生化合反应。

焦炭就会变得更纯净，高温炼铁的时候，不会跟铁发生过多反应。铁中只要含了硫，就会非常脆弱。这步改变很简单，但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毫无疑问是生产效率的重大提高。

众人又是兴奋，又是激动，甚至有人无法自已的笑。

唐立倒是没那么激动，他自己也检查了，这样的钢稀松平常。后世每年的产量达到十亿吨以上，跟现在这种小作坊式的生产不可同日而语。

唐立把隋兴叫到旁边，道：“钢是炼出来了，不过千万不能外传。这里的所有人归你管理，要是传出去我唯你是问。明白了吗？”

隋兴脸色严肃，连忙保证：“姑爷请放心，老汉我就是拼了自己的命也不会叫人知道。不过东家，还有个事儿，炼出来的钢怎么办？咱们这炉子既然开了，就不能轻易停。”

唐立点点头：“我也在考虑，眼下还是先制造农具吧。也别大量生产。条件达不到。兵器什么的能造么？”

“肯定可以。这钢的质量很不错，只需要稍微打造，就是上等兵器。”

唐立想了想，有点兴奋：“给我打造个斩马刀！见过么？一人多长的那种。还有八棱重剑。就这么两个。哦，对了，下午赶紧给我打个菜刀，我要做饭用。”

“好。”

隋兴觉得自家的姑爷也是奇葩，别的人都喜欢玩女人，吃喝玩乐，自家的姑爷偏偏喜欢做饭，这是什么奇葩的爱好？

答应后他默默去做了。

下午，菜刀打好了，不过斩马刀跟八棱重剑还得等几日，这俩玩意造起来费劲。

天将傍晚，唐立宣布今日下工，每人奖励银钱十两。重新跟大家签订契约，改为五年长约。工钱也相应提高。众多匠人高兴至极，欢呼雀跃。

唐立跟红绡带着三口锅以及一把菜刀回去了。

回到东院，他就迫不及待要自己炒菜，他指挥红绡帮忙，在东院自己立了个火，烧煤的。唐立可真是太高兴了，简直有点迫不及待，眉飞色舞告诉红绡。

“咱们今晚吃大餐，大盘鸡，孜然羊肉，土豆丝，清炒竹笋，对，还有鱼汤！厨房里做的鱼汤简直就是浪费！你来给我打下手。”

红绡看着他只觉得很荒唐。

从来没见过有人这么喜欢做饭。

起锅烧油，菜倒入锅中，怦——燃起大火，唐立握着还带着毛刺的手柄翻锅。红绡眼睛都看直了，好家伙，这手法，从来没见过啊。

不大会儿功夫，东院里飘出来的香味，飘散到了整个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