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皇宫，清心宫。

冷冷清清，只住着珍妃与她的贴身丫鬟颦儿两人。

看到宋知信，颦儿一惊：“六皇子？”

宋知信笑着点点头。

珍妃听到颦儿的声音，急忙从内室走出来，端庄、精致的脸庞露出一丝忐忑，低声道：“皇儿，你怎敢大白天进宫？不怕被人看到吗？”

宋知信虽是养子，但珍妃没有生育,视他为己出，格外宠爱。

“母妃莫要惊慌，父皇已解除我禁足了。”

宋知信不急不慢，把今日朝堂之事娓娓道来。

“两百士卒？这分明就是去送死！”

珍妃大惊失色道：“皇儿，你莫不是又发失心疯了吧？”

一年前,宋知信在行加冠礼当天，原本酒量不错的他，只喝了一盏酒就性情大变，抱住坐在一旁的苏青然行非礼之事，被人说是失心疯发作。

宋知信怀疑是淑妃在酒里下药，故意陷害于他，但没有证据。

宋知信轻咳一声，笑道：“母妃,皇儿的失心疯早就好了。”

“那你怎么还答应去西凉送死？难道是他逼你去的？”

珍妃忽然拉起宋知信的手：“走！母妃带你去找他，虎毒还不食子呢！”

“母妃，不怪父皇，是皇儿决定去的。”

“你怎么这么傻啊！”

珍妃玉指点了点宋知信的额头，摇头无奈道：“斩首行动计谋虽好,但执行起来却困难重重，只带这点士卒能行吗？”

宋知信淡淡一笑：“母妃勿忧，皇儿觉得自己有能力斩杀郭金星！”

“这一年来，你虽然进步很大，但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

珍妃摇摇头，沉吟片刻后伏案提笔，匆匆写下几行字，戳好私章，再折叠好交到宋知信手中，叮嘱道：“今晚你去一趟添香苑，把它交到小清手里。切记，跟往前一样，一定要隐秘！”

小清叫沈清溪，是添香苑的老板，珍妃很信任她，但并没有告诉宋知信，她们两人是什么关系。

镇国公府。

苏冲天刚回到府里，就差人把苏青然叫到书房。

回府的路上，他一直在思索着如何让女儿苏青然真心配合宋知信，执行斩首行动。

自从那次六皇子失心疯发作，对女儿苏青然行非礼之事后，苏青然对六皇子的厌恶到了极点，让她跟六皇子配合，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啊！

在他看来，六皇子是相，出谋划策；苏青然是将，执行行动。

如果将相失和，此次行动必定失败！

苏青然身穿紫色开襟云纹织锦外袍，内穿红色武士服，黑色薄底长靴，肌肤嫩白，剑眉斜插入鬓，一双明眸寒如秋水，身材修长，腰间挎着一柄宝剑，英姿飒爽。

望着苏冲天凝重的神色，苏青然开口道：“爹爹，发生了什么事？”

苏冲天刻意压低声音道：“征西大将军郭金星叛乱，在凉州自立为王了。”

“这不奇怪。郭金星一身反骨，又拥兵自重，叛乱是迟早的事。”

苏青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冷静道：“如今我大宋国力空虚，又多灾多难，郭金星手握二十万大军，想要出兵平叛，定是难上加难。”

苏冲天点点头，问道：“然儿，你听说过斩首行动吗？”

“斩首行动？”苏青然一怔，问道：“女儿闻所未闻。爹爹，何为斩首行动？”

“爹爹也是第一次听说。”

苏冲天想了想，解释道：“所谓斩首行动，就是率领小股士卒，无需辎重粮草，只带数日干粮，轻装上阵，神不知鬼不觉潜入敌方城内，诛杀或者抓捕敌方首领。”

“妙！妙极了！”

苏青然笑着问道：“爹爹，这就是对付郭金星的计谋吧？”

苏冲天点点头，甚是欣慰。

秀外慧中，一点就通！

“能想出此等妙计者，一定是个天才！不，不，是妖孽！妖孽！”

苏青然笑靥如花，迫不期待问道：“爹爹，您快快告诉女儿，究竟是何人出此妙计？”

苏冲天笑着反问：“你猜呢？”

“刚才爹爹说过，您也是第一次听说，那肯定不是您了。”

苏青然思索片刻，笑眯眯道：“放眼我宋国，军事计谋能让爹爹称道者，第一要数兵部尚书邓云晖。肯定是他了。”

苏冲天笑着摇了摇头。

“不对？”

苏青然歪着修长的脖颈想了想，试着道：“难道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兵部侍郎赵广？”

望着爱女那小儿女模样，苏冲天忍俊不禁，呵呵乐起来。

苏青然红着脸道：“爹爹，您笑什么嘛？”

苏冲天摆摆手，乐呵呵道：“不对，继续猜，继续猜。”

“不猜了！”

苏青然双手抱住苏冲天一只手臂，撒娇道：“好爹爹，请您告诉女儿吧。”

“是六皇子！”

“六皇子？”

苏青然怔了怔。

随即，一道瘦弱、胆怯的身影出现在脑海里。

她蹙起眉头，狐疑道：“爹爹，女儿没有听错吧？如此绝妙的计谋，居然是那个废物皇子想出来的？”

苏冲天郑重地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六皇子想出来的！”

听到苏冲天这么肯定的回答，苏青然还是不太相信，喃喃道：“这怎么可能呢？他不是人人口中的废物皇子么？”

“要不是在朝堂之上，为父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为父也不相信。”

苏冲天捋了一下颌下的长须，感叹道：“然儿，六皇子真的变了！”

“我观今日朝堂上的六皇子，与往日大不一样。不仅能言善辩，仪表堂堂，不亢不卑，身上还多了几分英俊之气。”

苏青然嘲讽道：“这样的废物，爹爹居然把他夸成了一个文武双全的好儿郎，女儿看您的眼睛被尘土蒙蔽了吧。”

苏冲天耐心道：“不是爹爹眼睛蒙尘，而是你对六皇子的成见太深了。”

苏青然冷哼道：“这怪谁呀？还不是他自己造成的！”

之前被她夸赞的天才、妖孽，居然是人人口中的那个废物六皇子！

这个反转来得太快，要她一下子就接受这个事实，的确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既然我儿如此瞧不起六皇子，那你们二人还怎么配合，完成这次斩首行动？”

苏冲天故作无奈道：“罢了，罢了。为父这就去禀告圣上，撤销你的统领一职，另觅良将。”

说罢，转身欲往外走。

“等等！”

苏青然急忙拉住苏冲天的手，激动道：“爹爹，您说什么？圣上指派我去执行这次斩首行动？”

苏冲天点头道：“圣上封六皇子为讨贼大将军，你为行动统领，命你二人带队前往凉州城斩杀郭金星。”

顿了顿，他故作惋惜道：“你们俩可谓是一个为相，一个为将，如今将相不和，这个行动注定要失败了。”

苏青然咬着嘴唇，脸色忽明忽暗，内心似在做着天人交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