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可远,你莫非知道什么?”林清修直愣愣地盯着于可远。
“只是一个猜测罢了,严嵩把持朝政多年,皇上的信任是一部分,但也少不了景王的支持。
最近有传闻景王抱病,已半年不曾前往北京,而裕王却为皇上诞下第一位皇长孙。国本虽然尚未立下,但景王无子又生病,我不说大哥也该清楚。
大哥若信我,切勿生出入军为幕的念头,我猜想,过不了多久,清流必定会有大动作。
山东被严党把持多年,济宁和临清在漕运的发展下,已经成为朝廷赋税的重要关口,却没有多少银子流进国库,这里面猫腻不小,清流一旦动手,山东必定在其意图之中,大哥不妨安心读书,倒严大幕拉开,大哥的入仕之路也就清朗了。”
林清修彻底呆住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于可远不仅能解《诗经》,连时政也能看个入木三分,如此敏锐可怕的洞察力,一时间让林清修有些茫然。
于可远讲的这些事情,其实也是林清修和一些书生朋友时常探讨的,类似的猜测也有,只是不像于可远所讲那样具体,多是模棱两可。
经过于可远一番提点,林清修在短暂的茫然和震惊之后,便开始反复思索这段话。
其实不止是济宁和临清这两个经济重县,山东因交通便利,还是整个明朝海陆大军的要道,这些被严党把持,对于清流来说就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剑。
要想倒严,必须有山东这步棋,清流一派的官员一定会来。
想通这个关键,林清修缓缓起身,笑了笑:“今日一谈,方知于忠肃公为何能在二十二岁便中进士,从此踏入仕途,更知我平日的骄傲,无非是坐井观天,实在可笑。”
“大哥严重了,我也只是道听途说,将旁人的观点转述一遍而已。”于可远谦虚道。
史书的观点,可不就是旁人的观点吗?
“就算是转述,能完整叙述出来,也可见是用了功的。”林清修摆摆手道,“可远,我说过,你不用和我客气,这些话对我而言极为重要,我都记在心里了。”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于可远心中满意,两手一摊道:“大哥还要帮我找私塾先生求情,如今却感谢起我来,这叫什么事?我真是无地自容了!”
“哈哈,是为兄的错!为兄给你赔不是!喝酒喝酒,今天咱哥俩谈个尽兴,一醉方休!”
“好嘞!”
觥筹交错,古今多少美事,都在这些佳酿之间。
天渐渐暗了,在邓氏和阿囡的搀扶下,于可远回到家中,躺在床上,人事不醒地大睡一场。
“正宁,可敬,是你们显灵了吗?”
邓氏一个人站在床前,紧紧握着于可远因醉酒而滚烫的双手,眼泪像是断线的串珠,“可远长大了,他真的长大了!正宁,可敬啊!你们千万盯紧了可远,别让他干混事,这个家......也就有指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