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外堂地面依旧干净整洁,一尘不染,没有一丝血迹,好似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
青屹二人正在内堂用膳。
白粥、青菜、馒头,青屹吃的倒是津津有味,云骁则愁眉苦脸。
太清淡了…
青屹瞥了一眼云骁,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快吃饭,清晨不宜吃太油腻的。”
“中午你去提两只烧鸡。”
云骁顿时喜笑颜开,端起桌上的白粥一饮而尽。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这话着实不假,十二三岁的少年正是长身体之时。
青屹掏出二十两银子,放在桌上。
“这是你这个月的工钱,想吃啥就自己去买。”
将近两个月的相处,青屹对这个少年是越来越喜欢。
不仅懂事、勤快,还特别心细,大大小小的事都给青屹干的是明明白白,从不让他操心。
“青大夫,这钱我不能拿。”
青屹将碗放下,抬起双眸盯着云骁。
“你既然跟着我,那就按我说的做。”
“正是长身体之时,怎可顿顿跟着我吃这清汤寡水。”
云骁眼眸微垂,抿着嘴唇,心中是道不清的滋味。
漂泊两年,他也曾跟随过其他大夫,教书先生。
均对自己视若仆从,呼来喝去,这倒没什么,毕竟是自己要保护人家。
但这些人表面都是心怀天下,正义凛然,但背后却是自私自利,唯利是图。
云骁心寒之下,便离开再次漂泊。
直到遇到青屹,起初他以为这人也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但最后却发现这人始终如一。
对自己也是视如己出,从不当作下人使唤。
“我知道了青大夫。”
青屹看云骁情绪不对,便岔开话题。
“昨晚那个尸体你怎么处理了。”
“我拖到城外的乱葬岗,埋了。”
云骁又好似想到了什么,继续道。
“我昨晚拖尸体去乱葬岗的时候,尸体身上掉落了一枚令牌。”
“令牌正面刻着“陈四九”,背面刻着“陈”。”
“青大夫我怀疑,昨天刺杀你的人是云梦城陈家之人。”
青屹依旧在津津有味的吃着青菜。
“我跟那云梦城陈家都不认识,也没有得罪,他们为什么要派人来杀我呢?”
云骁被青屹问的顿时哑口无言,但他心里依旧觉得那人就是云梦城陈家之人。
得查清楚,要不然青大夫的安全无法保证。
门外传来阵阵嘈杂的吵闹声,似是在讨论着什么。
云骁赶忙起身走向堂外,刚出堂外就听到嘈杂的议论声。
“你听说了没,昨晚云梦城的豪绅陈昭死了。”
“这事儿我知道,我知道,据说那陈昭是被阎王爷把魂勾走了。”
“哦?这位兄台何出此言?”
“早上陈家仆人发现陈昭尸体之时,陈昭面色如常,甚至还有些红润,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你说这是不是被阎王爷把魂勾走了。”
“没有伤口,也没有中毒,确实难以解释。”
“要我说,这陈昭就是活该,欺男霸女也就算了,最近还哄抬物价,牟取暴利,现在搞的整个云梦城民不聊生。”
“哄抬物价?城主不管吗?”
“城主管个屁,说不定两人还沆瀣一气呢。”
“兄台慎言,这城主可是朝廷命官,小心隔墙有耳。”
“……多谢提醒。”
……
听着众人的讨论,云骁有些吃惊,昨晚刚有陈家人来刺杀青大夫,晚上陈昭便死了,这是不是太巧合了。
他来幽云之前去的便是云梦城。
陈昭他听过,云梦城成名已久的二流高手,居然莫名其妙的死了,而且还是在无声无息的情况下死去。
这太恐怖了,莫不是宗师出手了?!
所谓的阎王勾魂他是不信的。
云骁站在门口朗声道。
“大家安静,莫要大声喧哗,排好队,依次就诊。”
待众人安静后,云骁又走至刚才说话之人身旁,并悄无声息的将二两银子塞在说话人的手中。
“还请阁下将云梦陈家的事,尽数告知于我。”
那人手持一把折扇,看到来人是云骁,便将手中银两尽数归还,而后娓娓道来。
“是这样……”
片刻后,云骁终于听完。
跟他刚才所听大差不差,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就在云骁准备离开之时,那人贴至云骁耳旁,低语道。
“昨日下午时分,有人曾见云梦陈家之人出现在这幽云城。”
“据我推测,陈昭之死可能跟咱们幽云城有关系。”
云骁眉头微皱。“那人身着什么衣服?”
“青色长衫,腰悬长剑。”
果然,昨天刺杀青大夫那人就是陈家之人,云骁已心中了然。
“这世道要不安稳喽,公子跟青大夫要千万小心呐。”
云骁心中一凛,这人看起来就是位普通的公子,为何知道这么多秘辛?
“敢问阁下尊名?”
“百晓生。”
云骁面露惊讶,后退半步,双手抱拳,行一礼。
“小子见过万事通掌柜,谢先生提醒。”
百晓生摆摆手。“无妨无妨,不是大事。”
待云骁心事重重的回到后堂。
青屹缓缓问道。
“外头在议论什么?”
“说是云梦城的豪绅陈昭昨夜死了。”
青屹又道。
“那你觉得他该死吗?”
“他平日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该死。”云骁眼神坚定,语气沉稳的道。
青屹点了点头。“快吃饭吧,粥凉了。”
见云骁吃的心不在焉,又道。
“还有什么消息?”
云骁将见到百晓生之事,以及百晓生所讲之事一五一十告知青屹。
闻言,青屹放下碗筷,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走至窗前,望着血红的早霞。
“这万事通,号称知万事,据说这尚武朝就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事。”
“云梦城和幽云城虽相隔不远,但也得半天路程,昨晚发生之事,早晨便已知晓,倒也是名不虚传。”
“你接触那百晓生,感觉如何?”
云骁放下碗筷,紧皱眉头,挠了挠脑袋。
“那人给我的感觉就像一汪潭水,看起来波澜不惊,实则深不见底,仿佛一切都了然。”
青屹眉毛微挑,手指摩挲着茶杯边缘。
“有趣,等会且看他所医何病,又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