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刹那之间,老妪忽然开口,“慢着!”
下刀的男人,身体诡异的僵直。
他不像是听到命令停手,而是被一种无形的能量,给死死的控制住。
老妪咧了咧嘴,脸上的皱纹堆叠在一起,再度露出诡笑。
“小家伙,你自己动手,把心剜到盒子里,我就饶了她。”
完了,这老太太是个死变态。
我欲哭无泪,“我今儿才认识她......”
老妪面露嫌恶,“原来是个无干紧要的小贱坯,杀了吧。”
再度恢复的男人,抬起手中的刀再度要刺下,我急忙喊:“慢着!”
刀锋再度打止,老妪眼中闪过一抹诡谲。
“怎么,你愿意为了刚认识的小贱胚子,剜自己的心?”
“是!”我咬着牙,浑身颤抖着回道。
如果有得选,傻子才愿意去死!
问题是江澜被杀以后,我还是逃不掉。
与其两个人一起死,还不如只死一个。
我双膝跪地,手攥着冰凉的匕首,摸索向心脏的位置。
心脏似乎感知到了自己的命运,噗通噗通跳得厉害。
我哭丧着脸,朝地上的江澜喊:“我大名李冲煞!”
“等我死了以后,别忘了多给我烧点纸钱!”
江澜被钳制在地,男人的膝盖跪在她后颈,压得说不出话。
老妪催促,“孩子,动手快点!”
老妪的话语,好像具有着某种魔咒。我下意识的就将匕首,直直插入胸膛。
想象中的剧烈痛苦、鲜血淋漓,并没有出现。
匕首像抹了油一般顺滑,轻易分开胸膛皮肉,穿透肋骨。
一颗红彤彤的心脏,像是熟透的果实,吧嗒落入木盒中。
木盒缓缓飘起,落入老妪的手中。
我方才回过神,望着空荡荡的胸腔,陷入深深的恐惧中。
踩着江澜的男人松开了脚,她狼狈的爬到我的身边,同样惊恐的望着我的胸膛。
“你......你怎么样?”
我捂着并未流血的胸口,哽蠕着喉头说:“我要死了。”
“你不会立刻死。”
捧着木盒的老妪,此刻红光满面,连笑容都愈发和蔼可亲。
“孩子,你提起胸膛中的一口气,沿着路往前跑。”
“碰到第一个人时,你问一句:树无心能活,人无心能不能活。”
“他的回答,能决定你的生死。”
白衣女人推着老妪的木质轮椅,上了那辆泥头卡车,缓缓离开。
江澜搀扶着我,踉跄着往前跑。
她一边跑,一边咬牙嘟囔,“但愿那个死老太婆没有说谎!”
“否则我会追上那辆破车,把他们都给剁成八半!”
我们沿着荒凉的村道,向前一路狂奔。
因为没有心脏,我的身体愈发冰冷,血液仿佛结了冰碴子,不再流动。
“别......别跑了,我好像有点喘不上气。”
江澜没有磨叽,蹲下身子将我背起,“再忍一忍,我们很快......”
正前方,刺目光芒亮起。
一脸很扁的轿车,发出刺耳轰鸣声,一个急刹车甩屁股停在我们前面。
车子上,走下一个梳大背头,穿长袍的马脸中年男人。
下车的马脸男,一声不吭的盯着我,似乎在等待什么。
我想起老妪说的话,气喘吁吁的问:“树无心能活,人无心能不能活?”
马脸男人说:“圣人无心,天下混其心。”
“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男人的声音,缥缈虚幻,像是某种咒语。
我听得晕晕乎乎,胸口痛感渐渐消失,身体也开始恢复温度。
再低头看时,我心脏上的刀口,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试探着将手放上去,可惜还是没有感受到熟悉的心跳。
没多会儿,又有一辆白色的大货车,闪着红色和蓝色的光,停在我们身前。
车子尾箱打开,有四个小姑娘,推着带轮子的小床走下。
“八爷,病人在哪儿?”
被称作八爷的马脸男人,指着我说:“就是他。”
我被四个人,轻手轻脚的搀扶到床上。
在我的印象中,只有屠宰场的牛羊,才会被大货车装入后头的车厢里。
我惊恐的望向江澜,“他们想干什么!?”
江澜宽慰说:“别害怕,这是我们公司的医护人员,专门带着你去治病的。”
扶着我肩膀的白衣姑娘,温声细语的说:“小伙子,我们医院里,有最专业的医生,一定能保证你的安全。”
我看他们不像是坏人,才安心的躺在小床上,不再动弹。
车门关闭,头顶的灯有些刺眼,抬手挡住了眼睛。
门外,我隐约听到马脸男人的声音。
“这小子的心脏,被夜游婆婆挖去,已经没几天活头,只剩下一口气吊着。”
“我用道法,稳住他的神魂,可也仅能多活两天。”
江澜不甘的问:“真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马脸男人:“他救了你的命,你负责给她准备后事吧。”
车子缓缓启动,两人交谈的声音渐渐模糊不清。
我躺在床上,心中愈发绝望,意识也从清醒变得昏昏沉沉。
在迷糊与混沌中,我被带到一个叫医院的地方,住进洁白的房间,手腕被插针输液。
护士小姐姐,对我非常温柔,经常问我被子够不够、想吃什么东西,还会给我零食。
可我什么心情也没有,更不想搭理人。
因为,我要死了。
我双腿瘫痪,格外艰难的挣扎着活了十六年。
一朝痊愈,却死期将至。
难道我命贱至此,无法承受此福报么......
第三天早晨,我依然没有死。
本该放饭的时间,一个生着白色头发和蓝眼睛的美女,戴着洁白口罩,踩着高跟鞋进门。
第一眼看见她,我已经不存在的心脏,忍不住心中悸动。
她长得太过惊艳,像是从古代美人图中走出,一身妖异的美。
纤细到几乎折断的腰肢,与丰腴夸张的身材,瞬间吸引了病房内所有人的目光。
哪怕是挂着呼吸机的老人,都忍不住艰难转动眼珠。
她径直走到我窗前,伸手迅捷扯下针管,还带出几滴鲜血。
我捂着手腕,有些不情愿,“你弄疼我了。”
“男子汉大丈夫,哪有那么矫情。”
美女医生双手环胸,“你被临时转院了,立即下床穿鞋跟我走。”
我愕然,“转院是什么?”
“就是......就是你得跟着我走,哪来这么多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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