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下水村不远。

前行几里地便抵达。

因为临近冷水河，有港口码头，有少量的船只在这里进行货物停留中转，导致下水村道旁热络，多是运货送货的车马与挑夫，载着生丝、桑叶、布匹、染料与木柴等物运送腾转。

百姓与行人夹杂其中，与其他村子死气沉沉不同，这里空气满是鲜活的市井味道。

这味道主要有新鲜食物的香气，混杂着货运牲畜粪袋里漏出来的臭气，掺上远处私营纺染工坊里的刺鼻染料味，辅以道旁桑树的独特香气，各家烧火点柴的烟味，经过一整个上午的混合发酵，那叫一个地儿道。

沈北骑着高头大马，刚刚走进村子。

便见一群百姓蜂拥向着村外西边奔跑。

吱吱哇哇叫喊着，沈北听的不是很清楚，便让王老七上前询问。

管家端着架子，小跑几步，抓住一个农户，开口问询了一番，旋即脸色一变，跑了回来。

几十步的距离，管家差点摔倒三次。

“老爷，此处不宜久留！”

王老七双腿软如面条，脸色惨白，没由来说了一句。

沈北神色一紧：“暴民来了？”

“是龙行山的妖兽下来了！抓到一个孩子，村民正在去解救。”

王老七道出实情原委，催促一般继续说道：“老爷，这妖兽吃人呐，我们还是离开吧，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啊！”

沈北瞭望一眼村子西边，眉头皱褶的能夹住黄豆。

龙行山山形高大峻伟，绵延悠长，是开元县和隔壁县城的天然屏障。

巨大险恶的山石宛如一头头被定住的魔物所化成，狰狞贪婪的攀爬在行人的头顶身边，仿佛伺机而动，远远近近的深绿葱绿浅绿一层接着一层堆叠，涌到面前让人透不过气来，看着很淡的山峰其实巨大高耸到难以言喻，只是离你较远。

山中花草奇异，是开元县主要的草药产地，更是有妖兽出没。

但还达到灾祸程度。

寻常百姓根本不敢独自进山，通常都是结伴成队而行。

这也是为什么沈北不紧不慢的加固宅院围墙的原因。

隔壁县界的流民若是想过来，颇费周折，劳顿不堪。

而妖兽在这个世界并非独立存在，但凡是高山峻岭，河川大江总会有妖兽踪迹。

沈北早前在外求武入道，更是听言有的妖兽成精，幻化人形，和人类混居的传闻。

但龙行山的妖兽很少下山，似乎与人类秉持井水不犯河水。

“去看看。”

沈北拉扯缰绳，奔着村西而去。

“老爷！老爷！”

王老七脸色陡然变得惨白，那惨白里又透出一点儿铁青：“您的身子骨金贵，可不能围观啊！万一......万一有个好歹，我可怎么向夫人交代啊！”

沈北却是说道：“村民可往，我亦可往。”

王老七缓缓瞪大眼睛，似乎拗不过沈北，赶忙抓着家丁严厉嘱咐：“一定要保护老爷！”

家丁认真的点点头：“出了事，我肯定死在老爷前面！”

“像样！”

管家稍微宽心。

沈家的家丁没有孬种。

当然，家丁的忠心，并不是说沈北对家丁有多好，仅仅是沈北把他们当人看，无形中就和其他地主高下立判，赢麻了。

片刻的功夫。

伴随着高头大马的嘶鸣声，沈北来到村西。

一眼便见一只满口血迹的幽影啸月虎懒散的趴伏在大石之上。

而妖虎粗壮的爪子下，按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哇哇大哭，显然被吓的不轻。

这妖虎体型超越了寻常虎类，四肢肌肉虬结，尾巴如同一条灵活的鞭子，末端点缀着几缕银白色的长毛，额头正中，有一块形似弯月的雪白印记。

外围有一些手持棍棒的村民呼呼哈哈，跃跃欲试但却不敢以身冒险。

更有一个女人哭的愁天惨地，连连哀求村民救救孩子。

“怎么办，怎么办啊！”

“老五，你不是学过两下子吗？上去啊！”

“**真会放屁！我学的是滑铲有什么用！”

“实在不行花钱武者出手吧，这个真不好弄。”

“沈老爷来了！”

“沈老爷，你想想办法救救孩子啊！”

......

村民让开道路，簇拥着沈北。

此时的村正挤了过来，一脸谄笑：“沈老爷，您来的正好，这妖虎已经吃一个孩子了！现在又抓了一个，看来是不想走了啊！”

沈北没搭理村正，再次看一眼妖虎。

按照人类武者的实力换算，这应该是一只淬体境三层的妖兽。

想来这妖虎已经吃饱了，正在消化食，才没有吃掉第二个孩子。

沈北感觉......似乎......好像......可以实战练练手啊。

虽然自己是淬体境一层，按照前辈的说法，一层一境界。

但自己的功法牛逼啊！

就在他心有所动的时候，一边的村正极度圆滑的再次开口说道：“沈老爷，那边有两个武者，只要咱们给他们凑够了银子，便答应出手。”

沈北这才扭头发现，人群之中站着两位武者、

他们一身黑衣，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精悍的眼睛。

一边的管家老王七皱皱眉，神色似乎有些不满。

村正的话里话外，这是让老爷出钱请武者救人？

但碍于沈北没说话，王老七未曾出声。

村正见沈北不言不语，转而看向那哭嚎的妇人，踢了一脚：“你还差多少钱？”

“我......我哪里有钱啊，一天才赚三十文钱，还得养活孩子，根本攒不下，对方要100两银子，我还欠着沈老爷粮食啊！”妇人说着，说着，哭的更伤心了。

村正咂了咂嘴，惋惜道：“那可就难办了，那两个武者可不是开善堂的...”

话音未落，便有人起哄起来：

“不难办，不难办........沈老爷不是在这里嘛！”

那村正也接着话头，八面圆通，老于世故说道：“沈老爷您家财万贯，100两银子对您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您快帮帮忙，这妖虎若是胃口大开，晚了怕是就来不及了！”

说着，村正又踢了妇人一脚：“就知道哭，赶紧给沈老爷磕头！”

那妇人这才反应过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朝着沈北不住地磕头。

“沈老爷您发发慈悲吧！”

“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沈北神色淡淡的，从他脸上看不到任何正面或者负面的反馈，终于开口说话了。

“村正。”

“沈老爷，我在。”

“手段玩的不错啊。”沈北口吻突然冰冷下来，声音好像变成了冰块削成的长矛，猛地穿刺而至：

“让我出钱，彰显你个老好人威望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