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许文良也跟着笑了起来，老实说一开始在山下遇见楚休的时候，许文良不止一次怀疑是不是弄错了。因为楚休看起来实在年轻的有些过分，年龄绝对不超过三十岁。

而那些所谓的药理大师，哪一个不是浸淫药理钻研中几十年。等真正有所建树时，大多也在五十岁以上了。即便是许文良当年遇见的那位高人，看起来也足有五六十岁了，哪里会像楚休这般年轻？

不过许文良也不敢多问，只能赌一把。好在现在看来赌赢了，楚休并非“江湖骗子”。

只是不等许文良脸上的笑意彻底展开，楚休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面色又是一变。

“制药需要用心没错，但再用心怕也是架不住有人使坏心啊！”

“前辈的意思是我们中有人捣鬼？”

周如兰终究是年轻了一些，心直口快了。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不过连她自己说出这句话之后，立马也觉得有些不妥。

且不说自己并没有任何证据，便是这里站着的研究员足有三四十人，那一个的能力比她弱？何时轮到自己来开这个口了？

周如兰的话音落下，根本没人回应。气氛一下子变的压抑起来，周如兰的一张脸也羞的通红。

最后还是许文良这个大老板打破僵局，开口说道：“先生，您的水平我是信服的，但您要说这些人里面有人存了二心，我却是不敢轻易苟同的。这些人不敢说全都是我亲自招来的，但每个人的家庭背景之类的可都是调查过的，清清白白，没有什么问题！”

众人虽说听见自己的家庭背景都被人调查了，而自己还毫不知情，心里多少有些不爽，但与内鬼比起来又实在不值一提。况且像他们这种研究员会被调查家庭背景也很正常，毕竟哪家公司不担心核心机密会被泄露呢！

楚休轻笑一声，不置可否，却是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许老板，如果揪出内鬼，你待如何？”

“上一个敢耍我许文良的人，坟头草已经三尺高了。”

许文良冰冷地说道，同时冲着身后的许诺使了个眼神。

许诺轻轻点了点头，不动神色地挪到实验室门口的位置。此时实验室里的人想要出去，必须先撂倒许诺，否则就只剩下跳窗这一个办法。可是这间实验室在五楼啊，如果就这么跳下去的话不死也得摔个残废的下场。

“可你要是弄错了呢？”

说话的人是一名中年男子，从始至终都很少说话，直至此时才第一次开口。

中年男子叫姜泉，是最早一批加入宝来集团的研究员。在宝来集团也有七八年的时间了，可以算得上是元老级人物了。加之平日里为人低调随和，所以大家对他的印象都还不错。

“姜工，这位先生是我请来的客人！”

许文良直接说道，其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哪怕楚休今天弄错了，也不可能有什么处罚之类的屁事。

可是这名叫姜泉的人就好像没听明白一般，依旧不依不饶地说道。

“咱们这些医药研究员虽然谈不上算是什么文人，但名誉还是有一些的。如果任由人如此随意污蔑，来个人说咱们之中有内鬼便可以调查一番，那以后的工作还怎么展开？彼此之间也只会有猜疑，再无信任可言。”

“姜工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

“是呀，如果咱们自己人怀疑自己人，以后的工作的确不好展开。”

...

其他人也纷纷应和，即便是之前第一个说不服气，也是第一个说服了的卢毡，此时也是拿迟疑的眼神看向楚休。

楚休却是满不在乎，缓缓说道。

“其实揪出内鬼很简单，只需要知道这味药是谁提出并加入的即可。”

“什么药？”

一提到药，卢毡便来了精神。整个研究室除了已经被开除了的刘工之外，便数卢毡的资历最老。

“中药讲究十八反，十八畏，芫花反甘草这是常识，不过咱们制药之人也无需太过固化。即便是相反之药，只要用其他药物中和，依旧可以达到不错的效果。”

包括卢毡在内的所有研究员全都点点头，对于他们来说这几乎就是常识，相当于小学数学一加一等于几一样。

“芫花和甘草这两味药材本不该放在一起，但加入其他几味辅药也能达到中和的效果，可如果这些药中加入杏仁呢？结果会如何？”

楚休不急不缓地说出“杏仁”两个字，随之目光落在众人身上。人群中一人面色骤然一变，虽然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却依旧被楚休准确地抓住。

“哼哼...还真的是你！”

楚休心中冷哼，面上却是不露分毫，转而问向卢毡。

“卢先生，请你告诉我杏仁的作用是什么？”

“活血化瘀”

卢毡几乎是脱口而出，下一秒也是反应过来，转头看向一人，此人正是方才与楚休有过争执的姜泉。

“姜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杏仁这味药是你主张加入的吧！”

卢毡面色渐渐有些不善，或许那些普通研究员不清楚，但身为研究室第二牌面的卢毡不可能不清楚。

整个研究其实已经接近尾声，但不知何故丸药始终无法从液体凝结为固体。甚至即便是制成口服液也不行，因为祛疤膏是不能够在血液中循环的，只能作用在疤痕处。

姜泉自是不可能承认，兀自辩解道。

“卢毡，你少血口喷人。杏仁这味药的确是我主张加入的，但当时你们不也都同意了吗？况且杏仁可活血化瘀，本就对祛疤有一定作用，加入有什么问题？”

“那为何液体始终无法凝固？”

卢毡继续追问道。

“无法凝固，难道就一定是杏仁的问题吗？也许是其他成分导致的呢？可笑！”

姜泉不屑地冷笑一声，继续说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现在刘工被开除了，你就想排挤我，然后独掌研究室，对不对？！”

“你...血口喷人”

卢毡反驳道。

只不过这样的话在楚休听来太“老学究”了些，骂人都不会吗？如果换做自己，早把他祖宗十八代给问候了一遍。

不愿继续纠缠下去，楚休直接说道。

“芫花和甘草，加上其他中药中和后，的确没有任何问题。杏仁单独加入也没有任何问题，问题就在于一旦杏仁与芫花、甘草这对十八反的中药掺合在一起，便会导致芫花和甘草的药性无法彻底被中和。而剩余的药性也会不断侵蚀其他中药，导致药效减少，甚至变成毒药，无法凝固也只是表面的特征罢了。”

“如果你们将这堆药渣拿去做药性检测，一定会发现残余的芫花和甘草的药性。如果实在不信的话，可以去掉杏仁，看看是否能够成功！”

楚休的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几乎也没人再怀疑了。毕竟无论是药性检测，还是去掉杏仁再做一次实验都太简单了。

“我想起来了，药性检测也一直是你在负责吧，姜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