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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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鬼以后，才知道骨灰在哪，灵魂就会在哪。

只有头七那天，才可以再去见一面自己想见的人。

那晚之后，我又飘回了殡仪馆，我的骨灰被锁在一个小小的格子里。

母亲不要我的骨灰，她嫌买墓地贵，又觉得老家那些习俗还太繁琐，索性就在殡仪馆里买了一个小格子。

她在殡仪馆和工作人员讨价还价，争得面红耳赤。

“一个小破格子要收我这么多钱，你们还不如直接去抢了！”

其实母亲很有钱，父亲是出交通事故去世的，肇事车主的赔偿再加上保险公司和父亲所在公司的赔付，足够母亲挥霍好几辈子。

可是，她不爱我，一分钱也舍不得花在我头上。

可是小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她也是爱过我的。

虽然我在奶奶家，但她每隔几天就会给我打一个电话，每年回来都会给我买好多零食和玩具。

每次回来我都高兴的不得了，缠着母亲陪我一起玩玩具。她就用手摸着我的头，笑着说拿我没办法。

但好像突然有一天，她就不爱我了。

她跑到奶奶家，把家里的东西都砸得稀巴烂，用愤恨的眼神看着每一个人。

我害怕地躲在奶奶身后，她一把把我拽过来，推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大声喊，“你以为他们是真对你好啊！”

她越这样我就越害怕，慢慢的也不敢再接近她，这好像也构成了她更不爱我的理由。

日复一日。

直到有一天我又看见了母亲。

说实话，我很意外，但我又有一丝开心。

我没想过她会来这里看我。

我是个俗人，我期待那些我得不到的爱。

譬如我妈，譬如慕欢。

工作人员打开柜子，我的骨灰盒被我妈接过。

母亲快六十岁了，穿着一身职业装，一头黑长发打理的很有光泽。

可是这次，我却在她的发丝里发现了好几根白发。

我跟在她后面慢慢的飘着。

她走到殡仪馆外的停车场，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年轻女人。

我妈像丢掉什么脏东西一样，把我的骨灰盒扔给了那个女人。

母亲打量了她一圈说：“说好的钱，一分也不能少。没想到你和你那个贱货妈一样，也是个情种。”

“钱已经打到卡里了，你应该可以看到短信了。”

又是她。

又是慕欢。

她把我的骨灰盒放在车的副座上，等母亲的走后，才开始发动车。

我听见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说：“有谁在乎你啊。”

是啊，没有一个人在乎我。

哪怕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