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有个大人，还等我？”姜恒有些不可思议，难道自己在京都还有亲戚不成？

走进屋内，一人正在屋中高坐，虽然只是普通的衣服，但是也能看出来气宇轩昂，非同一般。

最为重要的是看着还无比的眼熟。

“难道说我是哪个大家族流落在外的孩子，现在找到我要我认祖归宗？”

“不行，不行。”姜恒陷入了天人交战，“我还没有做好离开焚尸点的准备呢。”

“可那边是我的家人呀？”

“是这一世的家人，关我上一世什么事情？”

就在姜恒还在胡思乱想之际，那人说话了。

“就是你把我老师的骨灰给埋葬了？”那人问道。

此话一出，姜恒立刻想到了眼前之人是谁，这正是儒士的记忆之中，那个邀请他来京都的弟子。

现在已经官至兵部侍郎的孔玉堂。

虽然已经认出来，但是姜恒不敢有丝毫的表露。

“我最近埋的人不少，不知道大人的师傅是哪一个？”

“前一段时间，溺死的那个儒士。”孔玉堂说道。

姜恒这才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那确实是被小人埋葬了。”

“带我去。”

姜恒将孔玉堂带到了城外荒地，指了指地上的一个小土包说道。

“这个就是你老师的坟。”

孔玉堂听后微微点头，来到坟前，也不下跪，只是掏出一壶酒，席地而坐。

又掏出一壶酒给了姜恒。

“每个坟前都敬一杯酒吧，我师傅一生好客，如果只是他自己喝，他一定会喝不开心的。”

姜恒接过，按照孔玉堂的吩咐来做。

孔玉堂则是一边倒酒，一边和儒士开始了聊天。

没有谈论政事，也没有谈论学问，就是在说自己学习时，在老师家发生的点点小事。

句句没有说思念，但是句句没有离开思念。

就好像儒士真的坐在他面前，师徒两人在聊着家常。

从中午一直谈到了傍晚，孔玉堂这才起身一拜离开。

姜恒这时候问道：“大人，不用把您老师的骨灰迁走吗？”

“不用，我老师喜欢热闹。”

回去的路上，孔玉堂突然问道：“有没有想过离开焚尸点？”

“离开焚尸点？”姜恒有些诧异。

他还真的没有一点这样的想法，离开了焚尸点，自己去哪里合理合法地烧尸体呀？

“我老师救你一命，你给我老师埋葬骨灰，也算是有缘。而且我看你说话做事也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不像是普通的流民。”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先安排你做个小吏，做得好的话，过个几年，也能换个官身。

“回大人，小人暂时没有离开焚尸点的打算。”姜恒回答道。

听到这个孔玉堂有些惊讶的看了姜恒一眼，不过还是说道：“人各有志，不和我牵扯到关系也好。”

入城，两人分开，姜恒飞似的跑回焚尸点。

时辰马上就要过了，去晚了，姜恒害怕自己捞不到尸体烧。

看着又回到焚尸点的姜恒，已经分完尸体的值班官差贾志义一脸惊奇。

能够和兵部侍郎搭上关系，他都已经做好了姜恒一辈子都不回焚尸点的准备了。

“官爷，我没回来晚吧？”姜恒气喘吁吁地问道。

“没事，晚点也没什么关系。”贾志义回答道，“今天的尸体已经分完了，今天你陪着大人辛苦了，就休息一天吧。”

“啥？”

这不对呀，我怎么没听说过焚尸人还有休息的呀？

姜恒一脸不高兴，合着自己这一路白跑了？

“官爷，你看我来都来了，就匀给我一个吧。”

姜恒的话惊掉了贾志义的下巴，怎么还会有人抢着烧尸体的呀？

“真的分完了，今天好好休息吧。”贾志义看傻子一般的看着姜恒。

姜恒这才作罢，恨恨地回到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虽然没有烧尸体，但是钱还是照发。

看着又要出去溜达的姜恒，官差们立刻拦住了。

开始询问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

而当知道姜恒拒绝了孔玉堂的邀请，没有去当小吏，而是选择回到焚尸点继续当焚尸人的时候。

大家有了一致的认为，姜恒就是一个傻子。

不过傻子归傻子，众人却不敢小看姜恒。

说不定人家哪一天浪子回头，前去跟随孔玉堂，那要不了多久就会飞黄腾达。

傍晚，又到了分尸体的时候，姜恒害怕自己又分不到，特意来了一个大早。

贾志义开始点名。

被叫到名字的人，开始一具，两具的将尸体拖回房间。

而当最后叫道姜恒的名字的时候，尸体又分完了。

姜恒气急，一次这样，两次还这样，这不欺负老实人吗？

看着姜恒，贾志义说道：“姜恒，前几天烧尸体辛苦了，再休息两天吧。”

“官爷，我不辛苦。”姜恒挺直胸膛说道。

贾志义脸色变黑，不再想和这个傻子说话。

“不辛苦，也给我休息几天!”

说罢，就要离开。

没分给自己尸体，就想走，姜恒当然不答应了。

上前一步，鞠躬说道：“谢谢官爷。”

等到姜恒要直起身子的时候，故意向前一步，一后脑勺狠狠的撞在了贾志义的下巴上。

贾志义立刻捂着下巴，踉跄着倒退几步。

“官爷，对不起，您没事吧。”

姜恒这个时候表面是要上前扶住官差，实际上却是脚下暗自用力，又将贾志义扑倒在地。

贾志义立刻摔了一个驴打滚，泥土沾满了全身，狼狈不已。

贾志义气急，自己来焚尸点多年，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别说是兵部侍郎，今天就是兵部尚书也白扯。

贾志义拔出身上的刀就要砍向姜恒。

周围的官差立刻上前拦住。

“哎呀，焚尸人不能杀，不能杀呀。”

“消消气，消消气，他可是兵部侍郎的人。”

......

一群人手忙脚乱地这才将贾志义拦住。

贾志义这才平息了一点怒火，不过看着仍是一脸傻笑的姜恒，怒火再次翻涌。

虽然不能杀死你，但是我能整死你。

焚尸人，焚尸而死，那是因公殉职，就算是兵部尚书来到这也说不出什么。

指着一个还没有将尸体拖进屋内的焚尸人，贾志义说道：“今天你休息，把你的尸体给姜恒。”

被指的那个人大喜过望，姜恒则是更加开心。

上前一把抢过尸体，道了一声谢谢大人，美滋滋的拖回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