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所谓土地兼并，其实就是这大明王朝政体的一个弊端，说的通俗点。就好比你们做的投资，用钱，买下了他人的土地，如果你们善于经营，那么钱多了又继续买其他农民的土地，最后，会发生什么情况？”

“那自然是土地越来越多咯！”

“对，你土地越来越多的过程，就是土地兼并，而你的身份，也从一开始的农民，发展成了地主，最后成为了乡绅，员外。但反方面，失去土地的农民也会变多，社会原本的结构就会发生变化。”

“变化？”

众多人还是非常的迷茫，对这话并不理解。

而陈爷，也有条不紊的对着大家，反问了一句。

“你们想一想，如果你们是农民，没有田地，最后会怎么样？”

“那当然是去给有田地的人打工咯。”

“对，那如果遭遇饥荒呢？”

“这......那岂不是说，这土地的投资，其实是在犯法？”

“看来你们都想到了，不过这不是犯法，因为现在的朝廷，完全没有预料到这方面的问题，山西的流民问题到现在，不还是年年发生？”

众多狱卒原本还有些害怕，认为自己犯了大罪，但陈爷的一句解释，却让所有人松了一口气。

只是坐在人堆之中的太子朱标，却完完全全被震撼到了。

原本困扰自己多年的一个问题，貌似单单凭借陈爷的三言两句，就看到了本质！

原本他幼稚的还在认为，这所谓的山西流民问题，完全出自于贪官污吏之手，或者是商贩恶意抬价。

毕竟能够威胁民众生活平稳的办法，除了这些，就想不出别的可能。

但听到陈爷一番提点，原本猜测颇多的朱标，心里头倒是有种豁然开朗的既视感，但为了能够更加了解土地兼并和流民之间的问题，太子爷蓦然站直身子，言语急迫的问道。

“那先生，照你的话说，只要断绝土地兼并，就能够杜绝流民的出现？”

“你是？”

陈爷看着忽然站起身子，脸色颇为焦急的太子爷朱标，倒也微微一愣。

对于前来听课的狱卒，他都有了解，不过眼前人，却是相当的陌生。

而其余狱卒，在见到朱标也赫然在列的同时，心中也是一抖，神色开始慌张了起来。

“我是谁不重要，先生，我只想问问，是不是杜绝了土地兼并，就能够解决流民问题。”

“这个是政治问题，不好明说，土地兼并想要根治，就要从明朝各大功臣处开刀，你知道这个意思吗？”

太子朱标听到这里，也明白了陈爷所言的真正含义。

开国之初，皇帝分给了建国之臣无数土地，而他们，也占据了这国家的大部分资源！

如果现在要他们交出来，那无疑是朝堂的一次震动。

兴许是看到了朱标眼里头的退意，陈爷便又再度说下了去。

“小子，如果你要改变土地兼并，可能就要付出生命，我奉劝你，还是少管闲事，社会洪流如此，为何要逆流而上，自取灭亡呢？”

“小......小子？”

陈爷的一句小子，一瞬间让所有人都冷汗直冒，这世上能够如此和太子对话的，恐怕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

要是说太子爷此刻生气，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可本以为朱标听到这称呼会大发雷霆，可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一点儿都不在乎，反而态度愈发的谦卑。

稍微拱了拱手之后，便又对着眼前的陈爷再度询问道。

“若是明知道政体存在问题，那么为何不去修改，无论君臣，活在这天地之下，就应该为民而生，为民而亡。更何况，现在在这牢狱之中，尚且能够侃侃而谈，也没有见到先生担忧自己的生命安危，如此大义，我又如何能够不和先生站在一起。”

朱标说的大义凛然，这一番话，也让陈爷听后非常认同，捋了捋胡子之后，沉默了稍许。

但说实话，他倒不是不怕死，只是因为自己已经活够了，反正常人眼里头的死亡，在他的眼里，也不过是一种轮回。

就好比是换一个地方生活，在这九次的轮回里头，他已经对生命这种东西完全的淡然了。

而且，如果真的死了，其实也是一件好事，毕竟万一他能够回到现代呢？那样的话，他兴许有可以看到自己的父母双亲......

为此看着眼前这等大义凛然的年轻，原本波澜不惊的心里头，又开始泛起了些许的波澜。

虽然他知道，天下的大运是不可能改变的，但如果有人想要挺身而出，帮一帮他又有什么问题呢？

随之，一番深思熟虑下来，陈爷这才继续说道。

“此话说的不错，但土地兼并，是农耕时代的一大特点，想要修改，却也极其不易，好比秦代商鞅变法，变法可能成功，但先驱者，绝无活路。”

陈爷说这话，倒也不假，也是为了给对方一个提醒，毕竟变法那是损害大部分官僚大能的利益，一旦实行，社会面貌焕然一新的同时，也给施政者留下不少的隐患。

可是朱标却浑然不惧，如果能够让社会制度健全，国泰民安，这点儿事情，又算得了什么？

“先生不必担忧，我若是真的不得好死，若是为民，心满意足。”

“随便你吧，不过解决问题最好的途径，其实就是根治问题的本事，你知道亚历山大之结吗？”

“亚历山大之结？”

“对，相传在国外，有一个打了无数死结的绳子，只要解开他，就能够成为王位的继承人，但古往今来，从未有人成功，直到一个叫亚历山大的男人出现，并且解开了绳子，你知道他是如何做的吗？”

“这......”

朱标并不着急回答，迟疑了一会儿以后，觉得自己想到的答案并不正确，故此，便也摇了摇头。

“在下不知。”

“其实很简单，他拿刀劈开了绳子。”

“这......”

“这什么这，这个故事告诉我们，遇到问题，只要直逼问题的本质，一切都能迎面而解，比如说现在的土地兼并，他带来的问题很多，比如说山西的流民问题，一旦饥荒水患发生，社会就会面临动荡。”

“对！”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社会体系的不平衡，不稳定。”

“对，就是不稳定。”

对于朱标的思维敏捷，陈爷非常的满意。

随之，他又继续说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