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相比靖王的不作为,汉王的借刀杀人,已经和苏旭达成不成文约定的衡王则又是一种态度。
虽然只是让人去吏部打了声招呼,但这已经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信号,该怎么查,又查到一个什么地步,吏部中某些官员心知肚明。
何况前去送折子的人还是出自衡王府。
再加上靖王的不作为,汉王也未在此事上有何态度,收到三个消息的衙门远比任何时候来的还要快。
前后时间差加起来都还不足半个时辰。
“见过殿下。”
“我等此番前来,乃是为了提金大忠、吴清源这两个逆贼回去受审,同时城卫司上下大小官员也须得逐一清查,期间若是行事有什么不妥,还望指挥使明示。”
刑部、吏部、大理寺过来的人,官职最小也是正五品,与苏旭平级,但他们在进入城卫司公堂后,仍旧规矩规矩行礼,一番话说的也很有艺术。
就身份而言,他们都是苏旭臣子,没有谁胆敢忽视景帝朱笔御批的传世之孙,哪怕有官员是其他三王一派的人。
毕竟再怎么说,苏旭都是大景唯二名正言顺登基称帝中的一个,故尔这些官员见面的第一礼,也行给太孙殿下的。
至于后面那句‘指挥使’,则是认可了苏旭在城卫司的所言所行。
苏旭笑着起身,抬手虚扶道:“诸位大人免礼,此次城卫司之事,还要劳烦各位大人多多费心,若是查出了什么,也不必考虑太多,依律行事便可,毕竟朝廷赋予他们权力,并不是让他们聚集党羽,为己牟利,而是让他们为百姓造福,维护京城秩序的!”
一番话经苏旭口中说出,可谓是铮铮有力,言语充满对于金大忠、吴清源这类官员浓浓厌恶,以及恨铁不成钢的叹息。
“指挥使尽管放心,这种蛀虫,不用大人您开口,我等也会严办!”
堂中官员对今日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个个皆是心知肚明,那也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东西,尤其金大忠和吴清源还被抓了个正着,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于是在各方态度明确的前提下,一场针对城卫司的大清洗也就此展开,但凡出现在孙嘉所写名单上,或与他们交集颇多的大小官员,没一个能逃脱三司缉拿。
甚至就连休沐休到勾栏娘子床榻上的某些人,也在遭受一阵拳打脚踢后,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就被几个膀大腰圆的差役光溜溜提到了刑部大牢候审。
而苏旭也在这场一手促成的变故中,成了最大赢家。
不过要等一切尘埃落定,还需要些时间,再怎么说,城卫司被下狱的大小官员可不少,上到副指挥使、旗官,下至百户、伍长,人数多达三十有七,并非短短一日就能结案。
即便有孙嘉的作证指认。
但最终结果如何,已经对苏旭不重要了。
因为他目的已经达成。
趁着大理寺、刑部、吏部将牵连官员尽数扣下审理这段时间,苏旭陆陆续续提拔那些踏实办事的新人接任伍长、百户、千户一职,至于再往后的旗长、副指挥会等职位,也和衡王以及便宜老爹通了气。
不算孙嘉还余下两个副指挥使位置,老爹一个,衡王一个。
旗长一职则采用了二八分。
衡王拿二,自己和老爹拿八。
若按意愿,苏旭本想将城卫司牢牢抓在自己手里,但奈何承了衡王情份,即便起因是他为衡王布下的阳谋,但为了方便后续借力,只能忍痛分些名额出去。
当然。
如此做的原因,还是衡王远比汉王和靖王好对付。
-----------------
五日后。
城卫司衙门。
几个因和名单上人员来往颇多,却没什么问题的官员才刚一出狱,就被昔日下属告知城卫司没他们位置了。
“你说什么!什么叫城卫司没我们位置了?”
“他与靖王斗来斗去,凭什么将我们也给牵连在内?”
听到曾经下属带来的消息,其中一个脾气较为火爆的官员当即一把揪住那人衣领,怒声咆哮道:
“在城卫司多年,我们一直恪尽职守,不曾借用手中权力另行它事,受牵连下狱严刑拷打也就罢了,为何不等结果出来就将我们从城卫司踢了出来?”
不止是揪住衣领咆哮那个官员,与他一同出狱的另外几人心中同样憋屈堵得慌。
被抓的时候,他们慌是慌了点,却也知道只要自身清白,迟早都会离开刑部大牢官复原职。
毕竟问心无愧,自然也无惧一些狗急跳墙的人栽赃陷害,严刑拷打。
可现在……
他们好不容易重见天日,结果却被告知自己回不去了。
被揪住衣领的卒役无奈开口:
“大人,你们先别激动,出现此事,也是无可奈何,毕竟之前城卫司一直都归靖王殿下掌控,三位指挥使和诸多旗官又皆是靖王殿下的人,哪怕你们几位清清白白,与靖王殿下并无干系,可你们终究和靖王殿下的人来往密切,太孙殿下弃之不用也不是没有原因。”
面对曾经对自己照顾有加的老上司,被揪住衣领的卒役也是为难,只得将自己私底下和同僚的推测说了出来。
“哼!”
“说白了不敢用我等,还不是怕我们反水……”
揪住卒役衣领的那个官员愤愤松开手,然而还不等他把嘴里的话说完,便被另一留有长须,头发半白的中年男人打断:
“那太孙殿下可有安排我等今后去处?”
像是他们这种旗官任免调动,均会经吏部的手,既然太孙能任命他人顶替自己,那么必定是在吏部拿到了相应文书,否则单凭空口白字,根本无法罢免任命朝廷命官。
“对!对!应该是这样的。”
“我们既没犯事,也不是靖王殿下的人,即便城卫司不用,那应该也还有别的去处。”
“就是不知殿下将我们安排到了哪一衙门,哪一司……”
这时,其他几人也反应了过来,纷纷将目光向了卒役。
“各,各位大人,这……小的不知啊!”
被几双炽热目光盯着,卒役心底一阵发慌,事关官员调动,怎么可能是他区区一介小卒子能知晓的?
妄自打听,更是取死之道。
“不过赵大人在孙大人不在期间为殿下鞍前马后办了不少事,或许会知道一些消息,不若各位大人,问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