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葫芦谢嘉要登基》是未央的一部古代言情小说,文章里的内容复杂,一环扣一环,发人深省,人事写的非常鲜明,耐人寻味!小说描述的是:皇帝搂着穿越女,将她宠得如珠似宝。他对我们说:「朕此生,有皇后一贤妻,禧嫔一娇妾,足矣。」他说这话时,头上的十二旒乱晃。我看着他,心里想的却是,怎样才能把这冠冕戴到我头上?
第一章
皇帝搂着新入宫的美人,将她宠得如珠似宝。
他对我们说:「朕此生,有皇后一贤妻,禧嫔一可人,足矣。」
他说这话时,头上的十二旒乱晃。
我看着他。
心里想的却是。
怎样才能把这冠冕戴到我头上?
1.
皇帝巡幸江南,带回一名女子,册为熹嫔。
只因那女子说:「熹字甚好,往事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光明灿烂。我喜欢这个字。」
一句话,便让皇帝弃了内侍省拟定的封号。
宋水韵得意至极,唇畔笑意压也压不住,挑衅地睨我一眼。
我低头,用茶盖撇去杯中浮沫,语气淡淡。
「熹字确实好,只是犯了端成皇后的讳。」
端成皇后是先帝元后,闺名中确实有个「熹」字。
若册封的妃嫔冲撞了她的名字,顾翎会被朝中大臣的唾沫淹死。
顾翎也反应过来。
他道:「韵儿,换一个。」
宋水韵不情不愿。
她瘪了嘴撒娇:「明鹤,你便依我嘛。」
面对皇帝,她仍然以「我」自称,甚至直呼他的字。
已是极大的不敬之罪。
偏偏皇帝就喜欢她这样。
与宫中循规蹈矩的世家女们比起来。
她是多么洒脱肆意。
我伸出手,点了点桌上玉牌:「这都是内侍省精挑细选的好字,妹妹择一个吧。」
「就这......俪字如何?」
我话音刚落。
宋水韵猛然抬起头来,眼睛瞪得溜圆,面色青白。
顾翎虽宠她,却还有些理智,皱了眉头。
「你我夫妻才是伉俪,韵儿如何当的?」
我抿唇而笑:「臣妾才疏学浅,没想到这一层。」
顾翎拿起一块玉牌,一锤定音:「禧与熹字同音,意思也好,就这个吧。」
宋水韵犹在震惊。
我站起身,向顾翎告退。
半个时辰后,宋水韵闯入宝华宫,气喘吁吁。
她不可置信地尖叫:「你也看过《甄嬛传》?」
2.
我正在打叶子牌。
听了这话,我屏退左右。
说实话,我并不知《甄嬛传》是何物。
我低头看着牌面,并未答话。
宋水韵怒气冲冲道:「不管你是不是来自未来,我告诉你,明鹤的心里只有我一人。」
「我才是他的妻子,你休想和我抢。」
来自未来。
原来如此。
我抬头,瞥了宋水韵一眼。
这么紧要的事情,也随便往外说。
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很显然,她满脑子溺在情爱中。
但。
她也是拿捏准了,我说出去也没有人信,才如此肆无忌惮。
「等着吧谢嘉,你的皇后之位,我势在必得。」
宋水韵得意起来,笑意盈盈。
「我才是能给明鹤助力的人,只有我,才能让大魏变强。」
大殿空旷,一缕阳光透过青色的软烟罗,静谧地洒进来。
我直视她意气风发的娇美脸庞。
勾唇一笑。
「那你让陛下废后。」
宋水韵的脸色变了。
我端坐在太师椅上:「皇上一日不废后,本宫便一日稳坐凤位。」
「你还是要对我卑躬屈膝,三拜九叩。」
「你!」
宋水韵气急:「你不过一介罪臣之女,废了你易如反掌。」
她前半句倒没说错。
我确实是罪臣之女。
我的父母亲族,都已不在人世。
「你既知本宫是罪臣之女,却不知本宫父亲因何获罪吗?」
宋水韵明显不知。
我笑了,轻声道:「是本宫,呈上了他受贿、结党、意图谋逆的证据。」
听了这话。
宋水韵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连连后退。
「你这个蛇蝎心肠......」
我拊掌,招来宫人。
「禧嫔言行无状,拖出去,掌嘴三十,便在宫门外打,让所有人都看着。」
四个宫女上前,按住她。
宋水韵剧烈挣扎起来:「你敢。」
「本宫为什么不敢?」
我居高临下,语气轻快。
「本宫可是蛇蝎心肠的皇后啊。」
3.
当晚,顾翎便来了宝华宫。
亥时三刻,我已卸了钗环大妆,倚在罗汉床前休息。
宫人通报,说皇上来了。
顾翎踏着话音走进来,看我只着中衣,笑道:「是朕来晚了。」
他也知道。
我懒得搭腔,起身行礼。
素日里,他鲜少踏足我的寝宫。
这次来得突兀,要说没目的性,狗都不信。
果然。
顾翎道:「韵儿犯了什么错,竟让皇后生了那样大的气?」
原来是为宋水韵讨公道。
我道:「禧嫔言行无状,粗鄙犯上,臣妾只是教训教训她,以免祸从口出。」
顾翎坐下来,想要抚抚我如墨的长发。
「韵儿不比别人娴静,她性子活泼大胆,偶尔说错话,也在情理之中。」
「皇后多包容些。」
我扶鬓,避开他的手。
心中冷笑。
顾翎:「行刑的宫人也忒不知轻重。」
「朕今天去看韵儿,她脸颊青红肿胀,没个十天半月定是好不了。」
言下之意,我做得太过。
他继续道:「虽然韵儿有错,但那行刑宫人,也是该罚......」
罚?
我堂堂皇后,惩戒妃子,行刑宫人还要因此受刑?
天家威严何在?
顾翎到底有没有脑子?
他当了这么多年皇帝,都是吃干饭的吗?
我轻声道:「陛下,禧嫔说臣妾出卖生父,是蛇蝎心肠。」
顾翎怔住。
当年。
他初登大宝。
朝中我父亲——也就是谢首辅势大,权倾朝野。
一干文人,皆唯他马首是瞻。
朝中多半大臣,要么姓谢,要么是谢党。
顾翎坐在龙椅上,虽不是傀儡,也与傀儡没有区别。
他日夜担惊受怕,怕谢首辅篡位。
想整治谢党,苦于证据不足。
不能一击必杀,反受其乱。
毕竟我父亲道貌岸然,博得了许多好名声。
民间还有人叫他「谢大青天」。
十年前的初春。
我夤夜入宫,叩开文华殿宫门。
带着一身寒气,跪在顾翎面前。
我捧起一个匣子:「陛下,我父亲结党营私、意图谋逆的罪证,都在这了。」
听了这话。
顾翎面上闪过一丝狂喜。
他欣喜至极,上前扶起我:「嘉娘,你于朕有恩。说吧,你想要什么报答。」
我道:「臣女要做皇后。」
顾翎:「嗯?」
我磕了个头,坚定道:「陛下铲除谢党,却将臣女立为皇后。」
「不仅彰显皇恩浩荡,也能时时提醒诸大臣谢家的教训,杀鸡儆猴。」
我将利处娓娓道来。
年轻的皇帝皱眉思索一会儿。
终于重重点头。
「好,朕答应你。」
那一年,我十七岁。
现在,我二十七了。
我缓缓开口:「臣妾知道,陛下爱重禧嫔。但她说的话,委实太过了。」
「臣妾是为国朝着想,为大义着想,居然落得个蛇蝎心肠。这让臣妾,何以自处。」
顾翎道:「禧嫔口无遮拦,朕回去定重重训斥她。」
他顿了顿,又道:「禧嫔大胆热烈,新奇,朕只拿她当排遣寂寞的玩意儿,有些小性子,宠着纵着也无妨。」
「梓童,你贤名在外,与朕年少情深,你才是朕最爱重的人。」
平心而论,顾翎确实有一副不错的皮相。
高鼻秀目,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他说这话时,表情分外认真。
让人感觉,仿佛被他置于心尖。
怪不得宋水韵会倾心。
我不想同他说酸话。
移开了视线。
谁知顾翎更进一步,
攥住了我的手。
他凑近我,呼吸灼热地喷吐在我颊侧,轻声呢喃:「嘉娘美貌,令朕心神摇曳......」
我的鸡皮疙瘩从头起到脚。
顾翎还想动手动脚。
紧要关头,外面闯进来一个内侍,腾地跪下。
「陛下,娘娘。禧嫔说她心绞痛,吃不下饭,说请陛下过去。」
我真的谢谢她。
顾翎起身:「嘉娘......」
我心中松了一口气,端出贤后的架子:「禧嫔的病要紧,陛下去吧,臣妾没事的。」
顾翎匆匆走了。
我坐在床上,回味着顾翎的触碰......
恶心,太恶心了。
他再多待一秒,我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我唤来贴身侍女绿珠:「把元郁叫来。」
元郁是我的暗卫。
这名字,还是我给他取的。
顾翎三宫六院,我虽没他那么多,但也有些美貌鲜肉,用作消遣。
宝华宫熄了油灯。
万籁俱寂,一片沉沉的暗色中,有个劲瘦身影,轻手轻脚爬上我的床。
精壮青年就是好。
我餍足地闭上眼,回味无穷。
元郁在我耳边轻轻道:「娘娘,卑职有一事要禀报。」
「关于禧嫔的身份。」
4.
我饶有兴趣地挑起眉毛。
「嗯?」
元郁调整了下姿势。
好让我在他怀里躺得更为舒适。
他眼睛偏圆,算是五官里唯一柔和的地方。
歪头看我时,很像路边眼睛圆溜溜地讨食小狗。
「江南的探子来报,禧嫔并非陛下所说,当地豪族的大家闺秀,而是......」
他顿了顿。
「而是,群芳院的清倌人。」
青楼里的姑娘分两种,卖身的叫做红倌,卖艺的叫做清倌。
说是只卖艺,但既入青楼,哪里由得她们自主。
清倌的名头,只是老鸨抬出来,为了能卖更高的价钱。
元郁道:「据传,禧嫔一舞惊鸿,被陛下看到,当即掷金为她梳拢。」
后面的事情,
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了。
「然后顾翎食髓知味,给宋水韵编了个闺秀的身份,带她回了京城,册封为嫔。」
我接话道。
元郁点头:「正是。」
我冷冷一笑。
说顾翎蠢吧,他懂得藏锋,韬光养晦。
说他不蠢吧,他偏偏做事不干净,落下这么大的把柄。
虽说皇帝纳妃随心所欲,但遮遮掩掩地纳个娼妓进宫。
御史台那帮谏臣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顾翎淹了。
「这事,知道的人不多吧?」
我涂了蔻丹的指甲抚上元郁肩膀,感受着他的肌肉线条,懒懒发问。
他垂眸:「除了陛下、禧嫔他们,便只有娘娘知晓。」
「与此事有关的人,江南那边已然妥善处理了。」
「做得好。」
我拍拍他的肩膀,不由得大笑。
老天长眼,让我抓住宋水韵这么大一个把柄。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我心情甚好,对元郁更是和颜悦色:「阿郁,这次你帮了本宫大忙,想要什么赏赐?」
阿郁。
这亲昵地称呼烫得云郁长睫一抖。
他低声道:「卑职,没有什么想要的。」
这话也是。
他身为暗卫,平素少私寡欲,不饮酒不好赌。
唯一的兴趣......可能就是爬我的床。
但该赏还是要赏。
昏沉的夜色氤氲,更显得他美貌无双,令我心旌摇曳。
我开怀大笑。
「那便赏你些......」
「嗯?」
我凑近元郁。
轻轻在他薄唇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口。
5.
宋水韵养好了伤,心思依然活络。
在我这讨了打,她也不敢再来惹我,转而想出些曲线救国的法子。
比如——
恭妃坐在下首,笑吟吟道。
「禧嫔风风火火闯进宫里,见了臣妾便上来挽手。」
「亲亲热热地叫姐妹,说她一见我就觉得亲切,又硬谈起家常。」
她话里带了些醋意,酸溜溜地继续说道。
「果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一点儿规矩都没有。也就陛下宠着她。」
我垂了眸,语气不咸不淡:「陛下觉得她新奇,宠着也无妨。」
「实在,太过新奇了些。」
恭妃顿了半晌,突然一抬头,冲我道:「臣妾也不怕娘娘笑话,这禧嫔委实太疯癫了。」
「还拉着臣妾说......说要一起对抗娘娘。」
「这等疯话,骇得臣妾好久没回过神来!」
我没有吃惊。
只是漫不经心地看向门外:「禧嫔确实没脑子。」
不止恭妃。
宋水韵在我这吃了瘪,便开始结交各宫嫔妃。
极尽所能地拉拢。
还做了样式新奇的糕点,一家一家送。
她想和所有妃嫔拉近关系,好与我分庭抗礼。
可惜。
宋水韵太高估自己。
也太低估了我。
自从我在宝华宫将她掌嘴,明确表达出对她的不喜后,满宫噤若寒蝉。
哪怕宋水韵糕点再美味,再舌灿莲花。
阖宫上下,也没有一个人接近她。
想想也是。
谁会冒着得罪皇后的风险,去结交一个普通出身的嫔?
又过了几日。
顾翎下了朝,来了后宫。
看见宋水韵满宫里乱窜、结交,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还摔了几个盏。
宋水韵双眼垂泪,跪在地上嘤嘤哭泣。
我倚在罗汉床上,听绿珠惟妙惟肖地描述顾翎发怒的模样,扑哧一笑。
绿珠疑惑:「娘娘何故发笑?」
顾翎被谢首辅搞出了心理阴影,平生最厌恶结党之事。
前朝大臣若有广结门生、宾客的,少不得被他敲打。
可以说结党营私,就是顾翎最大的逆鳞。
宋水韵好的不学,偏学这个。
「我笑顾翎。」
我看向绿珠,「还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再往后。
顾翎接连冷落了宋水韵半月。
她冠绝六宫的荣宠。
也出现了一道裂隙。
6.
很快到了我的生辰。
我不喜奢靡,往年千秋宴都是家宴。
但今年,顾翎不知抽了什么风。
说一定要风风光光地大办一场,大肆宴请了各路王侯大臣。
衣香鬓影,环佩叮当。
亩产八百斤的御田胭脂米,随处可见。
江南进贡的佳酿西凤酒,被某个公侯随手倾倒。
蜀中云锦,在地上逶迤如画。
我身着瞿衣坐在上首,心里百无聊赖。
顾翎却很激动。
他看着满目琳琅奢华,笑着问我:「梓童,你喜不喜欢?」
我不喜欢。
但这话不能说。
我浅浅一笑:「陛下给的,臣妾自然喜欢。」
「朕也喜欢。」
顾翎目光灼灼,亮如星子,嘴边笑意怎么也抑制不住。
「这般盛景,都是在朕的治理下才能出现。」
我:嗯?
这人脑有疾吧?
劳民伤财,还腆着脸给自己贴金?
我移开目光,没有接话。
所幸顾翎也并不需要我接话。
宴至酣时,一个内侍高声道。
「禧嫔为陛下呈上剑舞一支。」
这便是她的复宠之道?
我稍微来了些兴趣,不由坐直了身子。
宋水韵一袭白衣,未施粉黛,面也如桃花娇艳。
长发仅用乌木簪子挽起,更显得整个人清冷倔强。
我偏头看向顾翎。
他紧紧盯着宋水韵,一派欣赏赞叹之色。
这好色的男人,就是容易咬钩。
宋水韵手持木剑,手腕轻抬,斜里刺出第一剑。
软绵绵的。
一点力道也无。
我在台子上放块肉,狗都比她跳得好。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几个剑招后,宋水韵寂寞如雪地开了口,歌声曼妙。
我挑起眉。
一众王公都被她唱词吸引,纷纷看了过来。
一时间,喧闹的宴会万籁俱寂。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好。」
顾翎双眼放光,抚掌大笑,连连叫了三声好。
他看向我:「梓童觉得如何?」
我凝视着剑招绵软的宋水韵。
此时她恰巧唱道:「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确实好。
我含笑颔首:「臣妾也觉得好,洒脱豪迈,大气非凡。」
帝后都发了话,席间叫好声接连起伏,还有人高声称赞宋水韵。
「此等豪气,堪称我大魏第一才女。」
「禧嫔娘娘真如天仙下凡一般。」
「韵儿,」顾翎龙颜大悦。
「这诗是你做的?朕从未想过,朕的韵儿竟这般才华横溢,天赋异禀,你真是让朕惊喜。」
宋水韵不卑不亢地应了:「自然。」
她写的?
唬鬼呢。
这诗中的意象,大开大合,豪气万丈。
绝对不是宋水韵能写出来的。
她说她来自未来,约莫是盗了哪位诗人的诗作。
但我没有戳破她。
反而从手上摘下一只莹润剔透的玉镯。
「赏。」
「再将我库里的缠枝金步摇、宝石头面、东珠耳珰,一并赏给禧嫔。」
宋水韵接了镯子,又听到我赏了她这么多珍奇珠宝。
微微怔住,脸上浮起讶然之色。
她狐疑地抬头看向我。
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赏她。
我端坐上首,雍容冲她一笑:「禧嫔做得这诗,本宫也极喜欢。」
「才华这样好,以后要多多作诗才是。」
有些大臣惯会拍马屁,忙不迭出来恭贺。
鲜花着锦。
烈火烹油。
宋水韵从未听过这么多溢美之辞。
被夸得飘飘然,笑容里带了几分傲气。
我举杯,掩住唇畔的笑意。
捧得好。
捧得高些,再高些。
这样,摔下来的时候,才最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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