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丝戏秦归晚沈晏之这本书,无论是剧情,构思角度都比较新颖,有理有据,逻辑清晰。小说精彩节选蟾兔高悬,九月中旬的清夜已被凉意侵染。清风伴月拂檐而过,拨动沈府里的芭蕉叶和翠竹微微摇曳,发出低沉飒飒声。沈家是大楚的高门望族,今日大房嫡子沈晏之娶妻。府里处处红锦悬幔,红毡铺地。婚事办得笙歌聒地,鼓乐喧天。持续热闹一整日,直到此时,宾客全部离开,喧嚣声才逐渐止息。处于后院最东边的郁秀院偏僻清寂,朱...
沈晏之停足,回身便看到正屋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秦归晚带着青枝款步走出,行至他面前,盈盈行一礼。
“妾身有错,甘愿受罚。去佛堂前,还有件事想麻烦夫君。”
她从袖口里取出刚刚写好的信,双手递到沈晏之面前。
抄经禁足一个月不算什么,但家书之事不可因此耽误。
沈晏之目光沉沉地盯着秦归晚的脸。
片刻后,伸手接走了信,淡漠出声:“我既承诺过,自不会食言,信会尽快安排人送。”
信捏在手里才发现,外面未用火漆封口。
沈晏之顿觉微窒。
她向来聪慧,知道往东羌送的信,必然要经过严格检查。
“多谢夫君。”秦归晚浅笑,又朝沈晏之行一礼。
“妾身尚未来得及恭贺夫君。祝夫君和贺姑娘恩爱两不疑,相守到白头。”
她并未再多看沈晏之一眼,而是扭头看向刚才守在院里的两个婆子。
“带路吧,去佛堂。”
两个婆子在沈晏之面前不敢怠慢,小跑着取了钥匙,慌忙在前引路。
沈晏之矗在原地,望着秦归晚的秀影,待她走远,低眸看一眼自己。
只觉得这满身红色刺的眼疼,又像火一样烧在身上,肌肤骨头皆被灼的焦痛发颤。
管家暗自咂舌。
都说东羌蛮夷不知礼数,如今来看,这秦夫人简直比京都名门闺秀还要知书达理。
如此自觉,倒是省了派人把她"请"去佛堂的麻烦。
两个婆子打着灯笼,引着秦归晚到佛堂院子后,打开门锁,止步在石梱外,并未推门进去。
其中一个皮笑肉不笑,斜眼扫过秦归晚,阴阳怪气地说道:“小夫人,您怕是不知道咱们大楚的规矩。”
“您这样大晚上和外男拉扯不清,按理该家法伺候。”
“咱们大公子待人宽厚,只是罚你来这里抄经,还望您好好反思自己,莫要再做出有辱沈家名声之事。”
青枝憋的脸都绿了,秦归晚轻扯了一下她的胳膊。
这个婆子说教完,另一个则发狠般,大力将秦归晚主仆二人推了进去,嘭的一声关上大门,从外面落了锁。
院里一片黝黑,二人骤然被推进来,肩膀撞到了门板,半边身子生疼,踉跄着几乎绊倒。
青枝眼疾手快地扶住了秦归晚。
站定后,两人勉强借着月色看清了这个院子。
地上的青石板缝间长满了荒草青苔,屋檐下破旧蛛网倒挂,院角种的一棵菩提树早已**。
干枯的树冠枝干扭曲如鬼怪利爪,歪斜着伸向黑黢黢的夜,看得人发瘆。
青枝倒吸一口冷气,快步进了正屋,摸到半截蜡烛,点亮后,手持蜡烛,扫视一圈屋子,气到浑身发抖。
秦归晚进屋后,愣了一瞬。
这是个两间相连的屋子。
进门便是紫檀木佛龛,里面黄缎裱里,供着石佛。案头歪歪斜斜放着旧瓷净瓶、净碗、石鼎。
因长期无人打扫,器物早已落满尘土,难辨原样。
房梁屋顶桌子,肉眼可视之处,皆蛛丝遍布,漆皮斑驳,灰尘厚积。
石佛脸上织满了亮晶晶的蛛丝,一只硕大的长毛黑蜘蛛正慢悠悠顺着佛像手臂往上爬。
耳房里有张花梨短塌和一张桌案,榻上被子早已生霉,浑浊呛鼻的霉臭味从四面八方扑来。
木门因破损不堪,外框歪斜,被风一吹,不停开开合合,咯吱作响。
青枝原以为沈家佛堂必然是个明净亮堂之地,没想是这番情形,说是佛堂,连脏破的柴房都不如。
心底的委屈再也压抑不住,她的眼圈隐隐泛红。
“主子,沈公子太欺负人了。你是他的妻,无端被人欺辱,他不询问关心就算了,还不分青红皂白罚你来这里抄经。”
“他明知道你身子不好,不能住阴潮之地……”
“无妨。”
秦归晚淡淡两个字,青枝的泪珠差点滚落出来。
她别过脸,轻擦眼角,瓮声翁气道:“主子,遇到沈公子,简直是你的劫。”
秦归晚抬眸望向堂中石佛。
蜘蛛已经爬到了佛像脸中间。宝相庄严的佛面上突兀地出现一团黑色,恐怖又诡异。
当年东羌为沈晏之挑选妻子的时候,并不顺利。
一是没有贵女自愿嫁给异族俘虏;
二是东羌贵女很少能说流利的大楚话,即便嫁给沈晏之,也无法正常交谈,更别说一起生活了。
这事之所以落在她头上,是因为她身份特殊。
她母亲是个大楚人,东羌攻破大楚边城的时候,万骑长见她母亲貌美,捋了她的母亲回去当妾,生下了她。
后来,万骑长升至大当户。
她顶着大当户之女的身份,勉强挤进贵女之流。
不过因母亲身份低微,她从小不受待见。
大当户得知老大汗要为沈晏之挑妻子,为了邀功,毫不犹豫把她送去了。
她生了一副汉人模样,跟着母亲学了一口流利的大楚官话,对大楚习俗也了如指掌。
母亲还额外给她起了一个汉人名字:秦归晚。
平日若是不说东羌话,和大楚女子无异。
简直是为沈晏之量身打造的妻子人选。
她就这样嫁给了沈晏之。
成亲那天,母亲又哭又笑。
“母亲做梦也没想到,你能嫁给大楚探花当正妻。”
“以后,你要好好待沈公子。若是沈公子哪日得了机会回大楚,你就跟他一起离开,永远别回来了。”
“大楚才是你的家,东羌不是。”
母亲不停重复说大楚男儿如何优秀。
他们不同于东羌男人,从不粗鲁野蛮,不会用鞭子抽打女子,更不会出现男人死,弟兄继承妻妾的事。
而是从小读圣贤书,温柔有礼,细心体贴。
这世间男儿,最好的莫过于大楚男子。
更何况还是大楚名噪一时的探花郎。
以至于,穿上那身大红色双燕绣花喜袍的时候,她恍惚以为,嫁给沈晏之,是她一生之幸。
思绪回拢,她轻声道:“青枝,这世间,唯有往事不可悔。”
青枝心中沉闷,默不作声地开始收拾屋子。
她是东羌最低等的贱奴,九岁时因做错事差点被人抽死,被秦归晚路过看到救下了。
从此,她成了秦归晚的贴身奴婢,过上了不挨打,能吃饱的好日子。
她和秦归晚年纪相仿,这些年一心侍奉秦归晚,随着学了不少大楚习俗,也能说一口流利的大楚官话。
虽是奴婢,却把秦归晚看的比自己性命还重要。
知道秦归晚要来大楚时,毫不犹豫地选择跟来了。
这几年,她把沈晏之和秦归晚之间的事全看在了眼里。
沈晏之是她在这个世上最厌恶的人。
她没秦归晚那么宽容大方。
沈晏之这样狼心狗肺,薄情寡义的男人,真该遭天打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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